林维源和邱逢甲都是与洋人经常打交道的,知道这些洋人对待他们这些留着长辫子的东方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他们也习惯了卑躬屈节,仰人鼻息,因此此番见到这个一脸傲气和严肃的德国教官对郁笑城唯唯诺诺,恭恭敬敬,也不由感到非常的振奋和新鲜,别说是邱逢甲,就是林维源对红标军的第一印象也是出奇的好,本来还想摆摆架子,挑挑毛病,这一下赶紧和郁笑城称兄道弟,毕竟人家后面还有个在普鲁士军中名望极高的德国教官坐镇,至少这是他在心里这么认为的。
进了大营便是观摩步兵阅操,这一回,为了达到最佳效果,郁笑城并没有把所有红标军都拉出来操演,而是拿出最精锐的第一营在练兵场上进行操演,重复着不久前刚刚给汉斯。雅恩演示的操练。
不过经过汉斯。雅恩的认真而细致指点和纠正,再加上第一营是全军中有着最强战斗力的队伍,因此此番操练演示的效果比汉斯。雅恩看到的那一场效果还更好,就连这个挑剔的普鲁士老兵看了都不由微微点头称赞,更别提是来观摩的林维源和邱逢甲,他们从头到尾都是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完整个操练演示,甚至当第一营带下去之后,他俩都没有返过神来,还是呆呆地看着已然空了的校场,仿佛还在深深地留恋刚才的一幕。
“郁首领,这……这真是我们的队伍吗?”林维源和他来的手下们看到红标军那严整威凛的军容,那整齐划一的队列,那血气震天的口号,一下子让他眼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出炙烈的光芒,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和光明,他的思绪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操练演示中回味过来,仍然深深地沉浸在其中,对他身旁这个年轻得都可以做他孩子的红标军首领,内心深处甚至都感到一丝难以形容的敬畏之情。
是我的义军,不是你的义军,饷银还没有给到手,这“我们”二字可也说得太早了吧?后面还有更大的礼让你一次震憾得下巴着地!
郁笑城看到林维源目瞪口呆的模样,心中不由暗笑,嘴上却极尽客气,作揖礼道:“林督办,这红标军自然是我们的义勇军,我们台湾人自己的义勇军!任何胆敢侵犯我们中国神圣领土——台湾的人,都将第一个直面我们红标军,也都将遭到我们红标军最沉痛的打击!”
“好好好好好好!”林维源颤抖着身体,一连说了六个“好”字,他的眼里甚至都啜起了泪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身为全台团防大臣督办,练军、防军、勇军他可见得多了,从来都没有哪一支军队像这支红标军让他这么震憾,这么激动,这么期待。
自从听闻《马关条约》签订以来,他就一直为一盘散砂的驻台清兵不能聚成一股力量抗日而深深感到忧虑和不安,为此他一直想通过建立台湾民主国而重新整合全台军队,但给他的时间太少,而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几乎都要绝望之时,今天他看到了红标军,看到了这支军队的冷竣、严整和纪律,他才知道这场惨烈的台湾保卫战还是有希望取得最后的胜利,他从这支军队中似乎看到了某种坚毅不屈、奋勇前进的精神,而这也正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的军队所极度欠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