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巡台大人都在忙于怎么贪墨官银中饱私囊,怎么相机内渡,保住性命,他这样地位卑低的师爷,哪有闲工夫再去理会所谓军情民情?
我走后,哪管洪水涛天——林阳旭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如何借唐大总统骗兑库银之机,也搭顺风车相机墨出银子,汇往自家在内地开设的私人帐户里,反正按唐大总统的话来说,这也是配合朝廷“相机内渡”的一部分。
不过当林阳旭从外面拿着一张悬赏告示,跌跌撞撞地跑到唐景崧面前时,唐景崧还是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未见师爷吓得如此魂飞魄散,脸色骇青。
“少生,怎么啦?天还没有塌下来,老爷我还没跑,还在这儿,你就吓成这样子,成何体统?”唐景崧从桌上抬起头,不快地撇了他一眼,手上却没有停,继续在写给朝廷的密信,已经接近尾声,准备签字划押。
“老爷,不……不好了,告示,悬赏告示……60万……60万两关平银啊!”林阳旭一口气没有喘过来,结结巴巴道,“头……头颅……”
唐景崧瞪了他一眼,大声训斥道:“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亏你还是做师爷的,平日里那么一个稳重的人,一遇到事竟慌成这个模样,什么悬赏,什么关平银,什么头颅?这些乱七八糟都是些什么啊?”
林阳旭粗粗地呼着气息,轻轻拍自己的胸脯,好让自己迅速从震惊和恐慌中恢复过来,他颤声道:“老爷,这……这是从外面大街上撕下来的告示,是有……有关老爷您的……老爷还是自己看看吧,卑职实……实在念不下来!”
“没用的东西,什么告示便吓成这等模样?老爷我在安南法军的枪林弹雨下,鬼门关都趟过,也不曾像你这般惊慌恐惧!”唐景崧低声骂了句,将笔放回砚台上,站起身来,走到林阳旭的面前,一把便夺过那告示,读了起来,可是才读一半,他的脸色便已大变,怒气冲冲地大声咆哮道,“这是什么告示?谁那么大胆,胆敢悬赏60万两来买我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