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抱拳作揖继续道:“小人丁家茂,愿意追随大人左右,鞍前马后,效死疆场!”
郑逸轻轻地拍着他的抱拳,道:“我们红标军不兴这个旧式礼仪,你要向他们学习怎么敬礼,这很重要,因为那意味着你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红标军!”他捏了捏鼻子,沉思了片刻,突然沉下脸来,目光如刀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道,“丁家茂,你既在这枪械库看守有五、六个年头,那你说说这三门大炮是怎么回事吗?它们封存在这儿只有两、三年的时间,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事情!还有,为什么我们曾总办、连帮办都没有将这儿启封,把这三门大炮调出来装备我们红标军?而让它们与灰尘同伴,深藏在这黑屋里,一点信息都没有上报?”
丁家茂见这个年轻的长官突然脸色严肃地瞪着他,不由有些慌张,他还没有穿着红标军的制服,但却忍不住学着其他红标军的样子,歪歪扭扭地举手敬礼,因为头戴瓜帽,身穿粗衣,又是第一次敬这种西式军礼,五指不仅没有并拢,甚至都敬到耳根后面,整个敬礼样子中不中,洋不洋颇为滑稽,但此刻却没有一人敢笑出声来,因为大家都感觉到了空气中充满的火药气味,不由紧张地看着这个年轻的长官,甚至连大气都不敢深喘一下,仿佛稍弄出声响会引来剧烈的反应。
只听丁家茂颤声道:“禀报大人,这三门大炮确实是三年前封存进来的,当时是做为最高机密封存,知道的人除了制造局总办、帮办和坐办等三人知道外,其他人都毫无知情,就连小人也只是看到这三个东西覆盖着粗布推进来封存,也不知那是何物,而且小人事后还被特别警告如果胆敢透露出去让外界知晓,便要小人的命!事隔那么久,小人也早忘了这事,也就没有向曾总办和连帮办上报这事!”
“曾总办当时还只是制造局的提调,而连帮办还是制造局的司事,以他们当时的级别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面封存了什么,因为经我手的入库登记里是没有这三门炮,已经被当时的总办给亲手划掉了,曾总办什么也不知情,自然不可能将它们调出仓库来装备我们红标军了!”
郑逸没有吭声,慢慢走到那最大的克虏伯野战加农炮前面,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摸着炮身,只一下便拍下一层厚厚的灰,显然这门重炮从来没有在战场上使用过,周身一点岁月苍桑的划痕刮迹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灰尘下面仍然是乌黑锃亮的铸铁炮管,仿佛一个失宠的妃子在无声地述说自己被打入冷宫的怨恨。
他轻轻地拍了拍额头,来回地踱着脚步,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德国格罗斯利希费尔德高级军官学校留学期间听到的一些关于清政府来德军购的所谓趣事。
听他的教官们说,为了吃回扣,清政府的采购官员们通常都喜欢向德国克虏伯公司购买昂贵笨重的武器,这样只需采购一件大型武器,回扣的钱便可以让那些官员后半生享用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