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东门大街城隍庙。
夜幕下的雨,在风的吹拂下,像一条条透明的玻璃,连绵不息地落到地面上,发出一片片沙沙的声音。
连朝纲站在城隍庙的门口,抬头看着制造局方向,双方激战的枪炮声、喊杀声及惨叫声交织成一个极为狂乱的死亡乐曲,在夜风的吹送下,一地传来,经久不息,他甚至能透过迷蒙的雨雾看到制造局街道的建筑物火光冲天,不断有楼房坍塌倒下。
“连帮办,你的伤……”一个红标军看到连朝纲身体微微地摇晃,不由走上前来,扶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脸担心的表情,小心地问道,“要不要到庙里休息一下?”
城隍庙里已经坐满了制造局的伤兵,郑逸留下一个班的人打扫战场,顺便照看这些伤兵,这个红标军正是郑逸留下来的班长,他看到连朝纲身上的伤口仍然在溢着血,透过绷带浸出一大片殷红之色,就不禁感到忧心冲冲,如果这位连帮办有什么事,估计郑营长绝不会饶过自己的失职之责。
连朝纲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摆了摆手,如果是在参加红标军之前还做他的制造局的司事,这点伤可能会让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半天没养好伤就绝不爬起来,但自从加入红标军之后,红标军那压倒困难、英勇无畏的群体精神深深地感化了他,而在战场上他又目睹一幕幕红标军普通士兵无论负了多么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仍然与倭寇做殊死搏斗的情景,就让他受到极大的激励和鼓舞,现在的伤算得了什么?即便是缺胳膊断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继续选择与日军战斗。
“听啊,多激烈的枪声,制造局的战斗现在一定打得很激烈,也很惨烈啊!郑大人已经在和倭寇交火了吧?”那从未间断过的机枪射击声以及中弹者的惨嘶声始终徘徊在城市的上空,连朝纲听得热血澎湃,激动万分,忍不住以拳击掌,喃喃自语道,“现在也不知战情究竟是怎么样了?郑大人是不是打败了倭寇,取得大胜?”
那红标军班长听到这话,不由挺了一下胸膛,一脸的骄傲,大声道:“那是自然,虽然郑大人做我们营长才刚刚不久,但这一路过来也和东洋鬼真刀真枪干了几回,从来就没有输过,还打得那帮狗东西屁滚尿流,尸横遍地!这回我们营长亲自坐镇制造局,再加上还有制造局的兄弟帮忙,东洋鬼即便是来再多的人,也是要被打回去的!”
连朝纲不由“哈”地笑了起来,连连点头,他也见识过营的战斗力,知道郑逸虽然是个很年轻的军官,但却极为优秀,带出的人马非常有战斗力,身上那股精神气比起一般的红标军部队都要显得更加充满活力与傲气,当然更是比他带出的由制造局工人组建的新兵连更加强悍凶猛,这多少也能说明这个年轻的营长的领军能力是什么水平,这也难怪首领能惠眼识才,如此器重于他并相信他能扛起重托——仅仅只给他一个营的兵力,却要他肩负起守护制造局,乃至整个台北城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