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太阳下山,最后一丝晚霞消散之后,天就黑得很快,转瞬间,灰蒙蒙的一片,黑暗露出獠牙,从天边窜了过来,向着大地便要一口吞下。
槐树集的那棵大槐树在晚风中摇曳着,枝叶沙沙作响,像下雨一般飘落着槐树叶。
这是很少出现的景象!
槐树下,晚间喜欢在这里闲坐聊天的老人们四目相望,不知所以,心中一阵惊惶,有什么玩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们无法呼吸。
突然间,有老人老泪纵横。
那是一个双眼已然失明的老头,这会儿,他扭动着脑袋,像地震前的鸡鸭不停地摆动,露出蜡白的眼仁,有浑浊的泪水从眼角落下。
“祸事了!祸事了……”
他喃喃自语,满脸惶恐。
庄园外的集市,人们鸦雀无声,在血字营士卒的驱赶下,像温顺的牛羊一般进入了一些空旷的院落,没人反抗,也没人提出异议,哪怕这些人中间有着三大家族的实力派,也有着走南闯北的江湖客!
很快,大街上便空无一人。
无论是像谭奎这样长袖善舞的人物,又或者是谭二这样无足轻重的小卒子,皆被赶离了云来客栈,被关押到附近的房屋内,在血字营士卒们的注视下噤若寒蝉,状如鹌鹑。
弱者没有权力出声。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默默地等待,等待强者们作出决定,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生死,并不由自己操控,尽数掌握在强者的手中,一念便可决其生死。
南宫周遭十丈方圆,除了宁镇之外,再无他人。
哪怕是血字营的悍卒们,也都远离着他,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现在,也就辛锥尚在客栈内,不过,他也退在了院落旁,任由聂远袒露在南宫的视线内。
这时候,南宫和聂远之间亦有着十多丈的距离。
南宫在客栈大门外的大街上站住,他昂着头,望着云来客栈的二层小楼。
宁镇的身形像一缕青烟飘进了客栈,出现在了聂远的跟前。
当他的身形在院子内闪现时,聂远向后退了半步,身上有着青气弥漫,脸上的表情极其凝重,如临大敌,就像是面前有一头凶猛的妖兽突然冲出来一般。
呛啷!
一声轻鸣,他腰间的长剑从剑鞘内弹出了三寸。
宁镇歪着头,盯着他。
宁镇穿着大红袍子,上面用金线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组成了金光灿烂的图案,哪怕是天色已经变得灰暗,依旧闪耀着光芒,就像是在旭日照射之下,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邪恶气息,并非单纯的血煞之气,在血煞之气中混杂着一种极其特别的味道,仿佛臭水沟一般隐隐让人作呕想要远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