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安吉特一下子呆住了,随后他隐隐感到了什么,就拍拍帕提昂,说亚兹达要塞的防务暂时先交给你了,我急速前去昔兰尼,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尽快会把石料想办法送来,如果不行的话,你就将要塞靠北一段城垛暂时拆下,作为原料。因为罗马人这种武器,太适合摧毁船队和木制堡垒了,我们必须得加倍小心。所以在这儿,必须要构筑一道石质的城墙,才能有效抵御。
昔兰尼加城下,当站在街道中央,怔怔看着新进竖起的,堪比王宫奢华的犹太神庙,接着他更是明白了什么,径自走了进去:
纯青铜的圣殿雕像,纯银的烛台底座,还有摆在殿堂中央,大祭司前桌上,那段十分醒目的,纯金做的,沉重的葡萄藤蔓。
原来,昔兰尼城邦的国库,被他们成功缴获后,一度让大卫.安吉特欣喜若狂,他要将里面成山的钱币,全都拿出来,在海外购入更多的锋利精良武器——希腊式的头盔重甲,马其顿式的长矛,西班牙的宽刃剑,亚述的箭筒、复合弓,并进口大批石材,增补修缮锯齿形的城墙,比上古尼尼微的还要坚固,甚至还要组建庞大的舰队,来保卫来之不易的昔兰尼加,五城之国。
现在,一切的梦想都如锡安山上空易碎的云彩般,无影无踪。
不,大卫.安吉特有些快要发疯般地上前,这时他听到了雅各和几位祭司的声音,他扭过头来。眼睛有些血丝。因为几日的快马加鞭。实在是辛苦劳顿,虽然属于明知故问,但还是沙哑着嗓子问到,“国库的钱币呢?”
雅各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尴尬,便转向那些金银法器,安吉特有些痛苦地挠了挠眼皮,双手按着那个黄金葡萄藤蔓,不发一语。最后提出,要将法器再度折卖出处,换取紧要的战略物资。
“这样会耽误弥赛亚在这个世代的转生的。”雅各也不安地抗辩起来。
“没什么弥赛亚的转生!你,我,大堂上所有人,还有整个哈希迪教派的人,就是弥赛亚。”大卫.安吉特吼叫起来,“我们摧毁原来的城邦,不是因为它有什么原罪,而是它不合时宜了。所以要想真正实现在昔兰尼的圣殿,就不要和城邦背道而驰。而是遵循它,克服它的弱点继续前进,做得比原先的更好。我们和罗马人、希腊人、埃及人一样,需要税吏,需要钱币,需要军队,需要城塞和舰队!融毁这些东西,不然弥赛亚永远不会降临人世。”说完,这位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他根本不是个正统的哈希迪教徒,之前在经院里担任讲师罢了。”在大卫.安吉特愤而离开后,一名祭司悄悄地对雅各说到。
另外位,则火上浇油,“何止如此,他连犹太人都不是,祖先既不在朱迪亚,也不在撒玛利亚,甚至不在加利利,而是在以东,和那个暴虐的希律王是同乡,卑贱最卑贱的以东人,不过是出于机宜让他担任司令官罢了。”
雅各狠狠瞪了这两位几眼,对方急忙知趣地互相小声嘀咕了几句,便告罪退回内厅修课去了,而后大祭司注视着那个可贵的金葡萄藤蔓,这东西可是值一百个塔伦特,虽然没有在耶路撒冷圣殿里被庞培掠走的那个大(那个值八百塔伦特),但可也象征着教派的威权,难道真的要给大卫,换取那些和希腊人一样黑不溜秋肮脏的头盔长矛什么的东西吗?
但雅各和大卫.安吉特的矛盾很快得到了“化解”,因为就算雅各同意将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也找不到下家——整个昔兰尼加城巨型海港的水面上,空荡荡的没有一艘贸易船只,以往这些来自地中海各个“踏脚石”岛屿的海船,满载黑曜石、大理石、耕牛、金银器皿而来,换取当地的羊毛、盐、谷物、橄榄油等货物,整个港口极度的繁荣,但现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除了盘旋的海鸟发出饥饿的觅食叫声外,连块木板都找不到。
待到他们找到城内的商务区时,才发现不是在之前暴动当中化为废墟,就是门面被木板死死钉上,了无生趣,连炊烟都没有!
大卫.安吉特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但他又说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若是他懂现代词汇的话,他应该能喊出来,在李必达的操控下,昔兰尼加被“贸易禁运”了。
这是种软的杀伤,和当时流行的直接用舰队封锁是不同的,李必达与阿狄安娜支持下的约瑟夫所在的整个优伯特尼亚商会,之前就经过周密的计算,支付大量金钱给海员与测绘人员,变更了所有地中海东部途经昔兰尼的海路航线,并且克里特、塞浦路斯与埃及所有的同乡大商会,在华美的亚历山卓会议堂里集中,经过琐碎、细密而神秘的磋商,几乎所有的昔兰尼提供的贸易品,他们都就近统一了意见,找到了替代区,重新规划了贸易路线。至于罗马共和国的港口,更是颁布严厉的规定,不允许私下和叛军有什么往来。
这样,昔兰尼加彻底成为了座死港。
反应过来的哈希迪教派,开始在城郊周围大肆征收收割过的谷物,准备囤积在城区和各处要塞,但农民们,也就是当地的归化土著们,因为这些哈希迪连钱币都拿不出来,用实物交换吧,他们那些东西,都是些本地就有的土特产,农夫也不乐意用宝贵的粮食、牲口去交换,很快冲突随之发生,不少村庄田野为之一空,许多人远走避难。
不要说膨胀扩充实力了,连在昔兰尼加城立足都有些困难,“还是优先将物资配给到亚兹达要塞,坚守半年到一年,等待时局变化。”大卫.安吉特如此安排着,不久长老会的人找到他,说经过一致协商决定,让他前往亚兹达要塞担任最高指挥官。
安吉特沉默不语,但还是接受了任命,他从神庙出来后,慢吞吞地沿着萧条的街道,来到炊烟袅袅的自家屋舍前,他的黑头发妻子正在桌子上,和孩子们一起吃着干瘪的野果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