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贯?那是多大的一堆钱哪?江鱼眼前一阵的金光闪动,随手从腰带里掏出了几块银子塞给了张老三:“做得好,就是这种消息,以后多多汇报上来,鱼爷有赏。看看,鱼爷可比你们帮主大方多了罢?”笑了几声,江鱼摇摇头,看着张老三叹息了一声:“等鱼爷把那双尊帮整垮台了,你就跟着鱼爷一心厮混罢。这双尊帮,实在是江湖匪类,没有什么前途的。看看,好好的一个打劫的勾当,硬是闹得你们都提前五天知晓了,事情不秘,必然出风波的。”
摇摇头,感慨了几句,江鱼背着手,施施然的离开了酱肉铺子。那张老三不落手的看了看手上那足足有四五两的银子,残缺不齐的牙齿都笑得露了出来:“哎哟,这话可不是么?跟着鱼爷混,果然是钱途大好啊。呃,呃,鱼爷,那剩下的十三招掌法哩?”猛跳起来的张老三打翻了面前的桌子,却哪里还找得到江鱼?
“五十万贯呀?这笔钱,啧啧。不过,既然不是现钱,而是红货,怕是我一个人吃不下罢?咱没有销赃的门路呀?”江鱼恢复了原本的身高,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起来。“那,拉二将军那莽货下水?诶,他不会贪太多罢?只是,这种勾当,若是没他在后面做靠山,怕是取了那五十万贯,也是消受不安稳的。嗯,就拉他下水好了?”
作出了决定,江鱼一张脸笑得好似一团儿牡丹花一样,兴致勃勃的朝着街上的几个刚刚出城游玩归来的富家女子打了个招呼,抛了几个媚眼过去,赶在那几个女子身边的男伴发怒之前,江鱼已经一溜烟的跑得不知去向了。
一刻钟后,花营总部地下的一间密室内,江鱼盘坐在一张胡床上,一本正经的看着对面那正在处理公务的李天霸。这个李天霸的办公密室,高只有丈五左右,江鱼在房间内感到极其的压抑。不高的房间,长宽却在十丈开外,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洞眼,里面放了不知道多少份公文和卷轴。江鱼瞥了一眼那些洞眼,愕然发现上面标注的小牌子,分别是大唐各道长官节度使,各州、县官员的名字,显然这些人都在花营的档案内标注了名字。
不敢多看,江鱼呆呆的看着前面丈许外的李天霸。李天霸用捏着杀猪刀的姿势抓着一支狼毫笔,在一封文书上胡乱的打了几个记号,猛的皱起了眉头:“这群养不熟的混帐东西,吐蕃又出动三万大军侵扰剑南,这群混帐怎么就不知道累呢?唉,吐蕃那儿又折损了两个密探,都是替花营卖命了二十年以上的老人啊,这群养不熟的东西。”
将那文书丢开,李天霸丢下狼毫笔,歪着脑袋看着江鱼:“江兄弟,有什么事么?前几天是谁说他奶奶的不喜欢做地老鼠,不愿意来咱花营秘窟里办公的啊?皇上给你分派的职司,你这一个多月了,可有什么成效么?”
江鱼竖起右手五指晃了晃,面无表情的说道:“五十万贯的大买卖,咱要分六成!”
李天霸吓得一个哆嗦,大叫道:“什么?五十万贯?六成就六成,给你七成也行!你找到银矿了不成?”他跳起来,大步走到江鱼身前,一脚踢在了江鱼屁股上,笑道:“小鱼啊,你可有本事,这才一个多月,你可就找准了赚钱的门路,皇上没用错你,咱也没推荐错人啊。快说说看,什么买卖这么赚钱呢?咱正准备往吐蕃多派一支商队过去,多安插一点密探哩。”
阴笑了几声,江鱼一本正经的说道:“什么买卖?黑吃黑啊?”
“黑吃黑?”李天霸的脸立刻皱了起来,他恼怒道:“你不会叫咱们花营帮你去打劫罢?咱可告诉你,虽然咱们花营在吏部是没有职司的,可是一个个都有是勋位有官职的散官,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官儿,打家劫舍这种混帐勾当,你可别提到明面上来。咱也知道,大唐的有钱商人多了,随便打劫一家,就能弄出几十万贯几百万贯的巨富,可是这可是触犯天理王法的事情,你不怕皇上知道了砍你的脑袋么?”
大惊小怪的看了李天霸一眼,江鱼跳起来叫嚷道:“耶耶耶?难不成二将军你以为,我江鱼就是那种为非作歹的恶人么?若是如此,你死皮赖脸的拉鱼爷我进花营做什么?想要收买我大哥不成?咱可告诉你,这笔买卖,若是咱们做了,那是一点不触犯王法的,咱们这是捕获贼赃,就算是收归国有,谁能说什么?”他‘叭叭叭叭’的,将三峰堂有一笔红货要秘密运去吐蕃,双尊帮要准备暗地里下手打劫的事情说了出来。
三峰堂?红货?李天霸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他问江鱼:“你确信,那支商队要傍晚时分出城?”
看到江鱼认真的点点头,李天霸低声喝骂了一句:“这群不知道死活的王八蛋,什么红货要这么小心的运去吐蕃?”一缕杀气在李天霸的脸上闪了一下,他猛的跳起来用力拍打着江鱼的肩膀,大笑道:“好,风笑笑他们都出去办公务去了,咱将咱的直属人马五百交给你,你带去那城西二十里驿,将那红货夺了,还有,抓几个三峰堂的活口。”
李天霸的五百直属人马,五百名袖口里面绣着紫牡丹的精壮青年,五百名按照正规军队的训练方式残酷训练,加上了江湖人的一些手段,攻杀扫荡中带着军队特有的惨烈杀气,个人身手却又比府兵厉害何止十倍,纯粹为了杀人而训练的杀人机器。他们一人一件金丝内甲,一人一柄小型手弩,加上他们那至少都是百折钢手艺打成的陌刀,这一批人每个人仅仅装备的花费,就超过了五十名簪花郎全年的开销。自花营组建以来,罄尽花营之力,也不过能养起这么五百人而已。
五日后的傍晚,身穿黑色紧身衣,除了两只眼睛和两只手,没有一丝皮肉露在外面的江鱼,带着同样打扮的七百多人已经提前六个时辰,潜伏在了城西二十里外那驿站附近。在距离驿站两里路的地方,江鱼他们找了片小林子休憩下来,几名精明能干的簪花郎穿了驿站小卒子的衣服,懒散的在那驿站门口有气无力的擦洗着几匹脱毛的老马,怀中都暗扣上了烟火信号。
树林里,江鱼静静的躺在一株大树下面,两只眼睛眯着,忙着吸收那树林中充沛的生气。他褡裢里,那条自从修炼了无凡传授的道法后就变得日益慵懒的火灵蛇,又兴奋的跳动了几下,偷偷的自那褡裢口子里探出一个小小的头来,和江鱼争抢这一缕生气。风青青他们一干班头,以及那五百‘紫牡丹’的头领,则是围坐在江鱼的身边,静静的等待着驿站那边传来的消息。
很快,夜色降临。风青青他们还没有得到前面传来的情报,江鱼的灵识已经清楚的‘看’到,一支足足两千人规模的庞大商队,赶着数百匹马队,护送着三百多辆沉甸甸的大车,一路从长安城那边朝着驿站行了过去。腰肢微微用力,江鱼好似僵尸一样笔直的站了起来,低声说道:“兄弟们准备动手罢,先跟着我掩过去。”
那一支大商队,却没有按照江鱼听来的计划在驿站扎营,而是继续顺着大道朝西行去。几个簪花郎呆呆的看着大队人马从自己面前行过,却没有看到双尊帮前来黑吃黑的人马,一时间乱了阵脚,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这等情状。想必三峰堂中也有厉害的人物在,已经得知了双尊帮的一些图谋,故而想要连夜赶路,尽早离开对头的势力范围。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响箭撕裂夜空,大道两侧的草丛中无数的火把亮了起来,将近有三千人手持各种粗陋的兵器,大声叫嚷着朝着商队攻了过去。这三千人个个头绑红巾,面戴黑巾,都是勇武有力的大汉。其中有大概五六百汉子,手上的兵器映着火把熠熠发光,显然都是上好的军械,不是那种只能拿去劈柴的破烂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