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看得江鱼的一干属下要走,一边挥动金刚杵追杀江鱼,一边怒啸道:“去五百人圈住他们,江鱼要活的,这些混帐东西全部杀了!”
李亨猛的回头,厉声喝道:“高仙芝,你敢碰本王一根头发?你想要造反么?本王诛你九族!”
“本王?”高仙芝和一干属下一愣,李亨带着几个妖怪早就一溜烟的跑进了漆黑的夜幕中不见了踪影。高仙芝心头一阵的打鼓,他一直在边疆厮混,哪里知道江鱼的手下居然招揽了一个王爷?可是,一个王爷怎会跑到他捕风营里面去兼职?简直就没有道理,简直就没有道理呵!突然,高仙芝扭头朝着李亨他们逃走的方向看了过去心头一阵的腻味――江鱼的几个妖怪属下逃走了不要紧,可是一个王爷也跑掉了却怎么办?这下可不好争夺功劳了呵,那些地煞殿的党羽的脑袋,可是值一百座道观的。更要命的就是,逃走了一个王爷,高仙芝怎么向李隆基交待?他怎么交待啊?说他高仙芝没有任何理由的就私离防地,带领精兵强将来诛杀江鱼?
一声轻轻的梵唱声飘入高仙芝的耳朵:“南无阿弥陀佛,仙芝去追那王爷就是。用尽一切手段说服他,若是能让他入我门下,那是无上功果。”
高仙芝一声冷笑,看了一眼在自己亲兵队中杀得血雨满天飞溅的江鱼,不屑的摇摇头,策骑转身就走。
当头一阵恶风传来,孙行者一杠子朝着高仙芝劈下,他沉声喝道:“小娃娃,给咱留在这里罢。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要做得太过火了。”
高仙芝看都没看孙行者一眼,只顾策骑狂奔。孙行者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棍,被突然闪出的华逻和尚轻盈的用一根手指接下。华逻和尚面色温和的看着孙行者,叹息道:“行者乃我天竺佛门一脉传人,昔日玄奘大师在我烂陀寺讲经一幕依然在目,行者为何助那江鱼和我佛门为难?”
孙行者将那乌木杠子舞得好似旋风一样,顷刻间已经砸出了数千棍。他厉声喝道:“吾看你们这群和尚不顺眼而已!”
华逻和尚微微一笑,手指头轻盈的挑、点、拨、弹,将孙行者的数千棍尽皆化解无形。他轻笑道:“原来如此?那,行者暂且休憩片刻,看在玄奘大师的脸面上,华逻不为难你。”他左手上一颗佛珠脱手飞出,狠狠的撞击在孙行者的胸口,将孙行者打得七窍中一缕缕金色火焰喷出,全身上下再也不能动弹。华逻和尚点点头,大袖一展,将孙行者收入袖内,盘膝悬浮的身躯已经凌空朝江鱼掠去。
江鱼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手上玄武戟再次挥击了数千次,杀死了数十名黑甲骑兵后,好似一阵轻烟般贴着地面窜了出去。华逻和尚轻声叹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江鱼,来吾这里。”华逻和尚脸上露出一丝悲天悯人的慈悲笑容,大手朝着江鱼的身影轻轻的一招。随后,华逻和尚面色一阵的呆滞,他那一招居然没有抓住江鱼的丝毫气息,好似那江鱼的身影只是一条虚影一样,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和气息能够让他利用来捕获江鱼的真形。这只要捕捉到了一个人的生命气息就能从万里之外将他抓获的‘五指大手印’,在江鱼身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功效。
华逻和尚呆了呆,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摇摇头,急忙朝江鱼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残余的数百黑甲骑兵飞快的打扫了一下战场,同时上马,朝高仙芝追击李亨等人的方向奔去。普陀珞珈宫殿群前的这片广场,突然恢复了宁静。
一身华袍的弃迭祖赞单独一人行到了这血肉模糊的战场上,皱着眉头思忖良久,脸上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这佛门果真有神鬼莫测的手段,这个华逻和尚却也没吹牛,他果然有天大的神通。好,好,好,他无非想要在我吐蕃传教而已,那就让他传教又如何?只要他能帮我巩固权势,管他佛门还有其他的计较做什么?他们大唐内部佛、道争得厉害,佛门在我吐蕃传教,想必就要给本王更多的好处罢?”
十几里外,好似一根火炬般散发出无尽金光的高仙芝愤怒的骑在马上仰天咆哮了一阵。他没有想到,李亨他们一行人居然跑得这么快,刚刚追出三五里,他就失去了一行人的所有踪影,好似这群人根本不存在一般。他不担心白霞子等几个妖怪,却担心李亨如果逃回了长安,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不良影响。他和华逻和尚计算了一切的因果关系,却从来没计算出,江鱼的手下,居然会有一个王爷――哪怕是自称王爷,这也是一个威胁,足以让高仙芝的这次吐蕃之行变得没有任何意义的的威胁。
“罢了,管他是否真的王爷,抓住了江鱼,一切都好说。”高仙芝心一横,不再理会李亨他们,而是带了人朝来时的方向冲去。“江鱼能够让一名王爷加入他捕风营?其中关节值得商磋,哼哼,想来只要抓住了江鱼,那王爷也只能向我委曲求全,还能怎地?就不信他堂堂一个王爷,若是和那江鱼没有什么蝇营狗苟的事情,会去江鱼麾下任职?哼!”
此时的江鱼,已经慌不择路的跑出了近百里。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快得让御风而行的华逻和尚都有点追不上他。但是原本可以踏雪无痕的江鱼,受了那金刚杵一击,内腑受到了极大振荡,此刻体内罡气一片紊乱,哪里还有那个空闲功夫控制身形?体内的力量混乱,引得江鱼一步踏在雪地上好似炸弹爆炸一样,一脚下去就是丈许方圆一个大窟窿,如此明显的痕迹,饶是江鱼跑得极快,却哪里能逃出华逻和尚的追踪?
跟着那一个个大窟窿追踪江鱼,华逻和尚还在那里放声大笑:“南无阿弥陀佛,江鱼,贫僧不会为难你。抓住你后,叫你师尊、师伯他们交还本教镇神塔等法宝,自然会放你归去。你受了仙芝他‘菩提金杵’一击,想必如今是五脏欲裂、体内真元好似沸腾欲飞罢?若再不停下将养,你这一身的修为,可就化为流水,岂不是可惜。”浑厚的佛力裹着华逻和尚的笑声传出了数十里,远近一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数十里外一个不大的洼地内,七个身材雄壮裹着黑色皮毛大衣的男子正围着一堆碧绿色的篝火,啃着烤肉喝着美酒。华逻和尚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中蕴含的佛力气息,让这些男子同时皱起了眉头。一名几乎一张脸都长满了胡须的男子大声骂道:“他奶奶的,是秃驴的味道!这里怎么会有秃驴的味道?这天下就没有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么?到处不是和尚就是道士,让咱们去哪里混日子?”
另外一条壮汉猛的跳起来,鼻子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咆哮道:“正南三十七里,那和尚似乎在追杀什么人?兄弟们,上去做了他!”他猛的从身边摸出了一柄银光灿烂长有丈二、粗有小碗口粗细的大刀,脸上闪过一片噬血的狰狞笑容。
几条壮汉同时跳起来,纷纷从身边摸出了极其沉重的兵器,脸上露出相同的笑容:“同去,同去,做了这和尚,若是老和尚就拖了他的骨肉去喂狗,若是年轻的嫩和尚就切成片子了烤来下酒。啧啧,可惜不是小尼姑,否则今晚上消受她一晚上,却也快活。”七条壮汉扛起兵器,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凌空飞起数十丈高,带着隐隐的鬼哭狼嚎声朝华逻和尚所在的方向飞去。
华逻和尚不知道几条煞星已经到了门口,反而是益发放声笑道:“南无阿弥陀佛,江鱼,贫僧不和你争那一百座山林。你今夜剿灭了地煞殿的残党有功,那一百座道观送与你中原道门又如何?只是那镇神塔和白莲宝幢上的舍利子乃是我佛门至宝,若不能收回,我等佛门弟子脸上无光。只能委屈你充做人质,和你师门交换那两件宝贝了。”
十几里外那七名正在急速飞行的壮汉同时呆了一下,那满脸胡须的大汉惊疑不定的说道:“地煞殿的残党被灭了?就是在吐蕃的那群小兔崽子么?混帐东西,谁敢灭我们的人?这群小兔崽子虽然不中用,宗主却想要依靠他们来控制吐蕃哩!若是被人杀光了,我们七个岂不是要倒霉?嗨,宗主叫我们来吐蕃暗地里引领他们做事的,可是人死光了,咱们还要去逻些城么?”
另外一条壮汉突然指着刚才说话的那汉子骂道:“老五,这可是你的罪过,咱们早就该赶到逻些城的,若不是你路上抓住了那几个俏娘们,咱们怎么会浪费了五六天的功夫?这可是你的错,嘎嘎,是你耽误了咱们去逻些城!”
那老五急忙叫道:“放屁,老子抓了那几个娘们不假,你们没有去她们肚皮上快活?这事情能怪我一个人么?能怪我一个人么?你们可不能不讲义气!诶,少罗嗦,上去作了这和尚还有那叫做江鱼的小子再说!吼吼!死了一批小兔崽子而已,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七条壮汉相互看了看,同时点头,飞行的速度更是快了倍许,带着震耳欲聋的破空声朝华逻和尚杀了过去。
江鱼在雪地上狂奔,一边奔跑一边收拢着体内的罡气。逻些城外的荒山野地里蕴含恒古少人往来,那天地灵气还有生灵的气息极其充沛。江鱼好似长鲸吸水一样将那浓厚的灵气生气吸入体内,渐渐的消磨了体内正在大肆破坏的佛力,将身体内的经脉渐渐愈合,正在暴动的望月玄罡渐渐的平和。奔走之时,那好似炸弹落地一样的轰然响声渐渐变小,步伐益发的轻灵快捷,继续狂奔的顿饭时间后,江鱼几乎可以做到踏雪无痕的地步。几乎是体内伤势大致上愈合的同时,江鱼眼里闪过了恼羞成怒的怨毒火焰,身体一扭,急速冲进了不远处一条山脉伸出来的几条山棱构成的地形复杂的山谷中。
华逻和尚眼看着雪地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浅薄,自己的灵识还是抓不住江鱼的任何气息,不由得心头一抖。以他的身份地位若是亲自出手抓捕江鱼失败,他还有脸做人么?当下华逻和尚一声低喝,不惜耗费巨量的元气,身体闪动间分出了数十条分身,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江鱼跑进去的那一片山地,所有的分身双目中透出数丈长的金光,以佛门‘天眼通’神通,开始搜寻江鱼的痕迹。与此同时华逻和尚祭出了一个紫金钵盂,钵盂内扫出一片紫色的光幕笼罩了方圆百里的范围,他要让江鱼无所遁逃,一旦发现江鱼的踪影,立刻用佛门降魔至宝收取他的真身。
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华逻和尚的数十条分身正在这一片山区上空搜寻,突然一条分身发出一声闷哼,心口上出现了一个碗口粗的透明窟窿。
不等华逻和尚闹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所有的分身同时受到了极其凌厉的打击,每一条分身的要害处都被一道极其凌厉极其强大穿透力强得无法形容却没有丝毫能量波动的劲气轰穿,只是一波攻击,华逻和尚的分身就有三成的数量被彻底打碎,其他的分身也受伤不浅。和尚惊呼一声,所有分身同时朝着其中一条汇聚,重新回复了本体,却已经是元气大伤。
挥手发出数重金霞护住了本体,华逻和尚惊恐的朝着下方吼道:“江鱼,你用何等魔法暗算贫僧?你,你,你用的什么手段?”饶是华逻和尚见多识广,在天竺佛门也是极其有身分地位的人物,修为更是达到了立地金身罗汉的水准,却也没有见过这种没有丝毫法力波动、没有任何痕迹,就让自己的强度几乎可以比美钢铁的分身受到重创的古怪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