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犯难,嘴角扯呼扯呼,叹气道:“回城主大人的话,也差不多了。”
两人私下交情甚好,这里没有外人,江道南瞧见师爷的官场之气浓郁,盯了他好一会儿,问道:“济慈你这是怎么了,说个话有一没二的。”
师爷花济慈自认道:“此番捉奸是张氏相公带头,府兵箫凃礼五人负责捉拿,可踹门的是梁新禧这小子……”
梁新禧是师爷侄子,只是这捉奸就捉奸,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江道南问道:“踹门?打草惊蛇了?最后让蛇跑了一群人拿梁新禧这小子问罪?”
师爷犯难,神情有些苦相,但还不至于对此束手无策,他道:“城主大人明鉴,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要说他们要拿新禧问罪,我花济慈也没二话说,打他三十大板也就得了,可这群人非要打新禧五十大板,虽然行刑的是自己人,他们也只是在旁监刑,下手轻重我们有把持,可这理……这理如何说得通啊,倒依属下之见,再多打也只是无济于事,跟他老婆通奸的十钱大官人,可不是我家侄儿啊,只是苦了我那侄儿,分明是帮忙却被倒打一耙。”
江道南目光怔怔,思定后说道:“济慈,你有没有觉得,这民风不正,出事情的幺蛾子也特别多,虽说朝廷承诺五年内不证赋税,可这刁民倒是不把我们当人看了。”
花济慈猛地向后一退步,弓腰深深作揖道:“城主大人能有这见地,就算打的是我花济慈,我也无怨啊!”
江道南起身离座,十分恭敬地将师爷花济慈轻轻托起,他慰问道:“济慈,你我虽然私交不过短短四年,可我一向敬重你,你又何必如此见外。”
花济慈有些情绪,竟已热泪盈眶,江道南笑道:“都是老大哥的人了,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他们不讲道理怎么还能把你欺压了?皇上差人送来的刑罚条例中,书上可没有对在职命官滥用刑罚条款,他们要拿此事泄自己自家的霉头,本城主可不依他们,待我上报刑部再说,顶多罚半月奉薪,而现在需要我好处理的,就是这帮没良心的龟孙。”
花济慈瞧见眼前比自己小十来岁的中年城主,一股知己之意瞬燃心间,抬袖抹去脸上水渍,正要再说上几句知心话,门口有府兵报告:“报城主,小医女张莎求见,说是有关王齐贵的消息。”
江道南与花济慈面面相望,小医女张莎在湘潭城名气盛大,小至街边乞丐猫狗,大至如师爷花济慈都受过张莎医德,此番小医女带来王齐贵的消息可是大感意外。
江道南抬手呼道:“快传小医女大堂问话。”
“是!”府兵令喝,转身疾跑而去。
大堂之上,身材娇小的张莎眼神水灵清澈,她身着大夫常穿的素白褂子,下边儿只露出了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小脚,前方三丈处是高堂官座,堂下两边各自站有六人府兵,人人手持与身齐高的威武棒,模样威严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