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抬头看看满天的羽箭,我从容自若地站在楼船之上,实在是因为这一带河流并非特别宽,小顺子足以在危急时候带我上岸逃走,所以我也就表现出冷静无畏的模样,若是真的有危险,只怕我早就让小顺子带我离开了。看看眼前混乱的河面,我站得有些累了,很想有张椅子坐下,不过考虑到鼓舞士气,还是得直直地站在那里。已经打了将近一个时辰了,近处应该有雍军过来支援,可是我抬头四望,却是没有人影,心中不由忐忑不安,莫非北汉军已经出来挑战了么,现在冀氏不稳,他们怎会在这个时候出战。
正在我心中盘算不停的时候,苏青在我身后冷冷道:“大人,末将仔细想过,这支水军应该是去年年初新建的,那个指挥水军的将领是北汉国主心腹将领吉盛,末将得到情报知道他在沁水上游建立新军,不过吉盛历来和龙庭飞不合,末将得到的情报是说他请旨训练新军,是为了和龙庭飞对抗,因此末将并没有特别留意,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是利用沁水源头的湖泊训练水军。因为有魔门高手保护,我们派过去的斥候都无法渗入那里的防线,而且末将那时奉命在沁州一带主持大局,致有这样的疏漏,还请大人恕罪。”
我摆摆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过那吉盛原本应该不是擅长水军的吧,怎么会当上了水军统领。”
苏青想了一下道:“末将看北汉水军的战船,应该是南楚的制式艨艟,想必是有南楚水军将领帮助训练吧,吉盛虽然也是骑兵将领,但是他出身却是沁水渔夫,至少比别的将领合适吧。”
我指着那个方才射我三箭的青年将领,此刻他已经带了几艘船力图冲破阻截,去对付辎重船,见他骁勇善战,我不由颇为心动。苏青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寒芒,道:“此人乃是北汉王室宗亲,瑾郡王第四子刘岱,瑾郡王诸子大都不成材,只有这个庶子文武全才,原本有立为世子之意,不过郡王妃出身北汉名门,自然不肯让世子之位脱出手去,屡次为难刘岱,因此瑾郡王被迫将刘岱送到军中为将。想不到此人竟然已经成了水军将领。”
我惊叹道:“北汉王室果然人才辈出,这刘岱原本恐怕也是骑兵将领,学习水战不会太久,如今虽然仍有些不足之处,可是已经极为难得了,若是能够生擒此人,那么这一战我们就是小小挫败,也是值得的。”我看他几次冲击,都未能冲过我水军阻拦,去攻击后面的辎重船,不由心中一动,想了一下,对庄汝低声道:“可不可以将他放过去,然后拼上小半辎重,将他擒杀,此人乃是北汉宗亲,又是水军新秀,若是能够擒杀此人,北汉水军必然士气受挫,到时候沁水之上就是我军的天下了。”
庄汝为难地道:“若是辎重损失,只怕齐王殿下怪罪下来。”
我笑道:“只要擒杀此人,我一力承担就是。”
庄汝脸上露出宽心的神色,挥动手中旗帜,不多时,那刘岱果然顺利地冲破了大雍水军的防线,他惊喜地率军冲去,那船上水军都用上了火箭,一时之间江上烟火缭绕,好几艘辎重船都被点着了,我知道他的用意,要将那些辎重焚毁,重重打击我军士气,而且他烧尽辎重船之后还可以前后夹攻,攻破大雍水军的船阵。他冲杀得顺利,带动了许多北汉军战船也从那个缺口穿越过去,那些战船本来渐渐陷入雍军船阵,如今见到机会,都向后杀去。杀得顺利,北汉水军大都没有注意到,除了大半辎重船知机后退之外,还有十余艘辎重船在初时庄汝下令放开防线的时候就向两边闪开,隐隐将刘岱带来的战船围住。庄汝脸上露出杀机,一声令下,这些辎重船好像失去控制一样向中流冲去,船上水军点燃了辎重粮草,纷纷跳水逃生,十几艘火船将刘岱等人困住。
那青年将领一见之下,神色惨白,他是顺流而下,知道无法即时转舵回头,只得下令继续前冲,这时候,原本退后的辎重船有几艘在江心下锚停住,已经横阻在水面上,刘岱的战船冲过烟火之后正好撞在其上。那些辎重船上的雍军水军齐齐放出火箭,那些辎重船也是烈焰冲天,将刘岱那十几艘战船困在了火海当中。
这时候那北汉水军统领吉盛见雍军后方大火熊熊,视线被烟火阻隔,原本还在高兴刘岱烧了敌军辎重,谁知不多时从后面传来凄厉的号角声,吉盛一听只觉得心底冰凉,显然刘岱已经陷入绝境,虽然有心救援,但是眼看着雍军战船四面蜂拥而至,知道若是再战下去,必然无幸,只得下令退兵,北汉战船速度超过雍军,不多时成功地消失在雍军视线之外。
庄汝见敌军已经退走,连忙下令打扫战场,收搜俘虏,留下的北汉军几乎全部战死,他们的悍勇让雍军将士也心中感佩,只有死战到底的刘岱最后被几个水性好的雍军水鬼掀翻在水中,生擒活捉。这一战,拥军损失了十八艘辎重船,十九艘战船,而北汉军损失了七艘艨艟,十二艘斗舰,虽然比较起来,雍军还是败了,但是水军上下却都是一片欢声笑语。这次北汉水军毫无征兆地偷袭被击退,有了准备的雍军就可以争霸沁水了,他们有足够的手段让北汉水军无法南下,至于他们也无力取胜的事实并没有让他们担忧,毕竟泽州水军的主要目的就是运送辎重,而非是和北汉水军作战。而庄汝等人更是知道,生擒刘岱的事实,足以让新建的北汉水军失去信心,所以更是兴高采烈,至于损失的辎重么,他们就不会放在心上了,谁让我一力承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