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夜鱼龙舞(2 / 4)

陆云却是神色如常地道:“小姐悬灯之时可没有说过还要问身家,既然我们已经射下金钱,此灯就该归我们所有,若是小姐想违约,只怕诸位父老乡亲也不答应。”此言一出,那些围观之人纵然被少女丽色所迷,却也议论纷纷,还有人轻薄地道:“这位小姐,说话不能不算数,你问人家身份,不是看中了这位小公子吧?”

锦衣少女脸色一变,她相貌美丽,又有颇富权势的后台,所以一向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无人对她无礼,今日陆云抢白了他,又引得无赖嘲弄,不免心中大怒,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杀气。

其实陆云虽然年少,又是血气方刚,怎会对美色毫无感觉,可是他却结识过昭华郡主江柔蓝、石绣这样的少女,所以对于纪灵湘,他心中丝毫没有生出波澜。若论相貌,江柔蓝和纪灵湘不过在伯仲之间,可是若论气度,却是天壤之别,柔蓝身上,既有着温柔善良的天性,也有着皇室中人睥睨天下的骄傲,那种骄傲不是形之于外的表象,而是深入骨髓的自信自尊,纵然是娇柔如水,水面下也是暗藏着波涛汹涌,那便是江柔蓝。虽然陆云对柔蓝尚未真正了解,可是几次相见,就已经让他心中映下了柔蓝的倩影,虽然如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也难以摒去倾慕敬爱之心。石绣虽然相貌不如纪灵湘,可是她豪迈英勇,全无女子软弱拘泥之态,却是另有一种傲骨风姿,何况并肩作战多日,两人早已不知不觉间有了血脉相连一般的情感。相较之下,纪灵湘虽然美丽娇艳,却不免有些骄纵倨傲,气质不如柔蓝,情义不如石绣,若是寻常少年或许会为她的美色目眩神迷,但在陆云看来却是如同泥塑木偶,全无生机可言。

这时,那总管已经捧了宫灯过来,那宫灯十分精巧,取出火烛之后,可以轻易的折叠起来,那总管用红色锦盒装了,双手递给石绣。石绣接过之后,满心欢喜地向外走去,陆云跟在她后面也是笑容满面,两个人都没有对那锦衣少女多看一眼,径自说着话向外走去。

围观众人见宫灯已经被人夺走,便都各自散去,只留下那锦衣少女仍然银牙紧咬地站在彩棚之前,她脸色变得青白,在此设下箭擂,本是为了吸引陆云前来,这是早已制定的计划,在发觉陆云出府的一刻开始启动,为此特意令人用言辞吸引陆云和石玉锦到来。谁知人虽然来了,下场夺灯的却是石玉锦。这锦衣少女并不知道石绣乃是女子之身,只知道她是和陆云齐名的石玉锦,其实在她看来,风度翩翩的石玉锦更符合她的心意,只是师父的命令是让自己借着箭擂夺灯接近陆云,所幸陆云才貌也不算差。可是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陆云对她视若无睹,这样的屈辱令她将陆云恨之入骨,也暗暗担忧师父会否责怪自己。

见她神情黯然,那高总管低声道:“三小姐不必担忧,此事纵然不成,首座也不会责怪你。”

纪灵湘轻轻一叹,道:“如果大师姐那边能够顺利一些,能够夺得花魁状元,师父欣喜之下,或者不会责怪我,如今师父正在十分恼恨,只怕今次不好过了。”

那中年人低声道:“三小姐放心,首座已经下令除去那坏了我们大事之人,柳如梦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质女子,迟早会落入我们掌握的。”

纪灵湘没有作声,她虽然年轻,却并不幼稚,也不认为这件事情会这般容易解决,何况不论结果如何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担忧自己如何能够渡过眼前这一关。

“天上转,梵声天上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燔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注1)”,明月楼高,灯火辉煌,下面就是车水马龙的御街,从半开半阖的窗内,传出动人的歌声,纵然是在这样喧嚣的夜晚,那歌声也是这般清晰可闻。

在楼上雅室之内,一个云鬓高耸,身披轻纱的美丽少女抚琴低唱,歌声如梦如幻。在室内一角,两个男子微笑聆听,他们身边各有两个娇艳少女相陪。一曲终了,一个中年男子拍掌道:“好歌,好词,宋兄弟果然好文采,怪不得助得柳姑娘夺得花魁之位,只是恐怕却得罪了别人?”另一个神色清冷的青年醉眼朦胧地道:“尚兄多虑了,若是真的有人为此小事而怪罪我,最多我避开一段时间,想来事过境迁,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还记得此事。倒是尚兄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莫不是有心看我的笑话吧?”

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将怀中的美女推开,对那青年说道:“宋兄弟,多亏了你的计策,近日家父召集幕僚议事的时候,对我常有勉励之辞,凭你的这些功劳,你放心,别的不敢说,月影轩那边,我定能劝服她们不要和你为难。”

逾轮闻言淡淡一笑,道:“其实令尊也是望子成龙,所以昔日才对尚兄多有鞭策,尚兄是执掌朝纲的相阁之才,为相者若能采纳良言,临机决断,就已经是良相,我想令尊就是觉得尚兄能够接受小弟愚见,且能相机应用,所以才对兄台多有勉励吧。而且陆大将军毕竟是南楚的擎天玉柱,令尊不过是想对其稍加约束,免得他走上歧途罢了,我那点浅见,恐怕还不曾看在尚相眼里。”

尚承业神色飘飘然,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家父可还不会将那陆门竖子放在眼里,而且此人和大雍重臣,我南楚的叛臣江哲多有勾结,若非念在此人尚得军心,只怕家父早就将其治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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