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梦若有所思地道:“若是大将军有意令陆小姐立为王后,为何现在陆小姐却在外面游荡呢?”
逾轮漠然道:“大将军可没有这个意思,前些日子太后便示意陆夫人,有意将陆小姐选为王后,如今看来陆氏是不愿意了,只不过大概不想公然反对,所以才让陆小姐离开建业吧。”
柳如梦美目流转,道:“太后既有这样的意思,却被陆氏暗拒,大将军岂不是得罪了太后。”
逾轮冷笑道:“这也没有办法,你可知道尚相心意,是绝对不愿看到陆梅为王后的,一旦陆氏成了国戚,只怕尚相就是梦中也会惊醒,所以他以陆梅年幼为由阻止,主张册立蔡氏女为王后,但若是陆氏不和皇室联姻,尚相也会忐忑不安,所以他竟提出册立陆梅为贵妃的荒唐主意,偏偏太后心志不坚,既希望和陆氏联姻,却又屈从尚相的心意,想要委屈陆梅为贵妃。也难怪陆氏放纵陆梅逃离建业,陆灿如今在南楚的地位何等崇高,他的女儿若是进宫,若是不做王后,岂不是面子全无。”
柳如梦思之再三,叹道:“这样一来,不论如何,陆氏和尚相都要结下仇恨,传闻昔日尚相曾经有意将义女配于陆云,却被大将军拒绝,后来又有意令陆云尚淑宁公主,却被大将军以陆少将军已经订婚为由婉拒,如今陆小姐又逃避选后,只怕太后和国主会以为大将军轻视朝廷,这件事情终究是后患无穷。”
逾轮闻言,眼中悲色越发浓厚,道:“于今腐鼠成滋味,猜疑鲲鹏议不休,大将军岂是贪慕权势之人,更无攀龙附凤之心,只是尚相这样的人是不会相信大将军的心志的。”
柳如梦也是轻声叹息,良久才道:“你不如设法请尚大人向尚相解释一下,如今大将军统军在外,对着大雍百万铁骑,若是朝中生了什么变故,只怕大厦将倾。”
逾轮一声长叹,没有言语,心中想起昨日受到的指令。那上面熟悉的字迹令自己心中巨震。
“赵陇即将亲政,大婚立后迫在眉睫,陆氏独秀江南,尚氏必欲陆灿之女为后妃,灿性高洁,必不肯卖女求荣,其间必定生隙,可说服尚氏,若灿为国丈,必有谋逆之心,以此断绝联姻之意。”
逾轮心中默念多遍,暗暗苦笑道:“先生,在你心目中,若是成了你的敌人,你便不会有任何慈悲么?那陆灿本是你的门生,如今你却要将他置于死地,只是你却为何对我这般纵容?”
再想到三年来得到的三封指令,逾轮心中只觉冰寒刺骨。
同泰十二年襄阳失守,消息传到建业,尚维钧惊恐万分,想要将襄阳守将容渊下狱问罪,那人传来第一道指令,让自己献策,趁机散布流言,说是陆灿有意令朝廷问罪襄阳将士,却让尚维钧出面收服容渊,此举不仅让容渊对陆灿更加怀恨,更是让尚维钧拥有了军方的力量,也让自己得到了尚氏的信任。
同泰十三年巴郡失守,余缅固守剑阁,成都守军也是死战不降,两军胶结,大雍提出和议,若是南楚放弃剑阁、成都,就将已经被困住的楚军交还给南楚,并且愿意将巴郡还给南楚,陆灿决意不许,要遣水军入蜀援救,自己得到第二封指令,通过尚承业劝说尚氏,一旦水军入蜀,长江防线必定空虚,若是久战不下,一旦定海雍军趁机发难,只怕会危及建业,与其分兵苦战,不如扼守巴郡,免得雍军顺江而下。和议成功之后,自己又按照指令趁机劝说尚维钧加罪余缅,陆灿大怒,和尚维钧当面相争,终于令余缅继续镇守巴郡,却是更加增加了尚维钧对陆氏的疑忌。
如今再加上这第三封指令,逾轮心知肚明,尚维钧对陆氏的猜忌将要到达顶点,随着赵陇亲政,三年来按兵不动的江哲,只怕即将展开反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