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寨的将领们私底下商议的事李闲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却并没有如何在意。在他看来,底下人商议谏言让他晋位称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这些人跟着自己就是为了谋一个好前程,虽然大部分都和他有着极好的关系,但毫无疑问,没有人是纯粹的无私的跟着他只为了求一个快活。
在这个乱世,李闲聚集在身边一群讲义气的汉子这已经殊为不易,再指望着手下人全都无欲无求,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今李闲麾下的大将,除了十几个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之外,大部分都是觉着跟着他有前途,而且前途光明。李闲给予他们的也最丰厚,在各义军中,可以说燕云寨的饷银待遇是最好的。可饷银再丰厚,也渐渐的难以满足他们。他们要的如果仅仅是银子,完全可以自己拉一支队伍在乱世中劫掠谋生,所得肯定比在燕云寨中得到的还要丰厚。
但那是贼,被人不齿的贼。
他们要的是正大光明的地位,光明远大的前程。
李闲很清楚的知道手下人想要的是什么,但他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底下人商议的事一时没提出来,李闲自然不能主动去劝阻他们说你们别议论这件事了,我还没这打算。现在提出来了,李闲倒是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去阻止他们。
李闲自建立燕云寨自称将军,那个时候燕云寨不过千余人的队伍,他自称将军没有什么不妥,手下分派几个校尉就能将人马管理过来。可现在的燕云寨雄兵十万,若是面临生死之战,将各地屯田的田丁召集起来就更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他手下的将军也已经有几十个,他自己若还是个将军,这已经极为不妥。
将军麾下还是将军,不管怎么说都有些乱了尊卑。
李闲看了看面前众人,沉吟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道:“非是我故作姿态不肯应承你们,只是称王之事确实太草率了些。寨子里很多事还没有理顺,军务上也好,民治上也好,都还没有彻底稳定踏实下来。”
“主公”
杜如晦躬身道:“主公称王之事,不是我们一时冲动的想法。主公您想想,如今天下各路义军哪个没有名号?规模小的义军都已经被吞并,或是被灭,如今北方几路义军都已经站稳了自己的脚跟,各拥有数郡之地。而要治理领地,自然不能没有规矩章程。若是主公晋位,三郡百姓以您为尊便是天经地义。”
“河北窦建德,已经晋位夏王,瓦岗寨李密自称魏公,杜伏威自称高邮公,大总管,徐元朗自号逍遥公。所谓名正才言顺,有了名号,属地的百姓才会有归属之感,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主公。百姓归心,方是成就大事的根本。”
“请主公三思。”
他垂首道。
李闲点了点头,他明白杜如晦的意思。杜如晦代表的是文人的观点,也是军中那些世家子弟的观点。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立个名号,那些世家子弟看不到希望,自然不会再留在燕云寨浪费时间。一个没有野心的主公,不值得他们去辅佐。若是真的称王,只怕立刻就会有不少世家之人主动来接触。
对于燕云寨来说,这是大有裨益的。
可李闲还是觉着草率了些,按照燕云寨现在的实力,就算他称王也不为过,只是一旦称王,确实能引来不少人投靠,同时也会招来其他人的妒恨。燕云寨只要再稳固一二年,等各郡屯田的粮食囤积起来,粮仓满了,民心顺了,兵甲强盛,到时候再有称王的举动,就算有敌人来攻也不必担心什么。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称王这种事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丝毫的诱惑,恰恰相反,在名字前面贯上一个王字,这无疑是对人生的一种肯定,也是一个男人成功的标志,是一种荣耀和骄傲。
他只是太冷静,首先想到的不是称王的好处,而是称王之后有可能带来的反面影响,燕云寨为了个名号而面对有可能到来的血战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