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裴大人见礼,一别月余,裴大人……又精神了不少了。”
吴编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平日里说话的样子,可身子却忍不住轻轻的颤抖着。他本是个没经历过刀兵之事的阉人罢了,此时后面短刀戳在腰畔哪里还能镇定的下来?当日在清漳夏军大营里那一夜杀戮,让他见识了什么才叫人间至凶之事。
他本来看不起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可现在却明白,这个世界上再大的天灾,只怕也不及那些士兵们手里的刀子灾难造成的灾祸大。
“都尉出城一趟,倒是清瘦了一些。”
裴矩笑了笑,对吴编点了点头道:“这次都尉为大夏立下大功,陛下那里的赏赐必然是少不了的。回宫之后,想来嘉奖褒赏也会随即而来……只是陛下让老夫问问都尉,为何带兵回城?!”
为何带兵回城!
这六个字就如同在吴编耳朵里炸响了一声春雷,震的他心神一阵摇晃。
“叛贼……叛贼王伏宝父子二人勾结燕云贼试图作乱,奴婢带着旨意将其缉拿之后,唯恐燕云贼将其救出所以才带兵回都城。大人您也知道,清漳大营,和燕云贼的人马之间只隔着二三十里路,万一走漏了什么风声丢了叛贼,奴婢在陛下面前可不好交差。”
“老夫明白。”
裴矩微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在王伏宝身前蹲下来。
他看着王伏宝的脸,用极低的声音似笑非笑道:“大将军倒是好大的手笔魄力……看捆在大将军身上的这牛筋绳子倒是结实的很,据说锋利的刀子也难以轻易割开。可老夫还是忍不住想……牛筋绳子缚得住一位朝廷的大将军,却不知道是否缚得住一位已经不在朝廷的大将军。”
这话听起来有些拗口,似乎也有些废话的意思。
但王伏宝却抬起头,认真的说了一句话:“咆儿在京城多蒙裴大人照拂,他方能不死。今日进城之后,也望裴大人在满朝文武面前说几句公道话。”
是满朝文武面前,不是陛下面前。
……
……
就在大营中一棵枝条上已经吐满了嫩芽的垂柳下,李闲轻轻掸去衣服上沾染上的一丝尘土,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知世郎王薄,眸子里的意味让王薄浑身不自在,不寒而栗。
“罪臣可以带路直捣洺州,洺州城防罪臣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的。而且此去洺州一路上的城防关隘罪臣也能尽力叫开,毕竟罪臣身上还带着印信……不会令人生疑。”
王薄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挚诚一些,却不敢一直看着李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