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哲知道交趾因为分离华夏天长日久，因此当地土着中的强横之徒，根本不肯归顺。他们总想着趁着华夏鞭长莫及而图谋自立，然后保证自家一地为王的家业。

然而这件事对朱棣而言，也是犹如一根刺始终扎在心头，让他征伐安南重设行省的大功总是无法告成。此刻听到唐少哲直言，虽然心中不爽，但明成祖嘴上依旧强梁，道：“哼，不服又如何？我大明雄狮百战百胜，搓饵小疥，朕天兵一到，旦夕可平。”

唐少哲点点头，承认道：“陛下所言不假。大明强兵，远迈汉唐，征伐天下，无有不胜。然而我却听说，因为交趾路远，大军往来靡费不堪，朝中大臣屡屡有不满之意。陛下可以保证大明其后皇帝均如陛下般能够开疆拓土、威服九边吗？”

“恩？国师此言何意？不妨为朕明言之。”朱棣面色一沉，他的阅历远非唐少哲所能比拟，真正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哈哈哈，倘若日后陛下百年之后，新君起立无法慑服群臣。而交趾糜烂又耗费无度，朝中大臣因而建议放弃交趾，陛下以为如何结局？”唐少哲直接拿出来历史之中发生的事情来质问朱棣。

朱棣顿时沉默了下去。他虽然嘴硬，但是却垂坐天下近二十年了。对于朝中大臣的某些陈词滥调，早已听得耳中能起老茧。不得不说，假如真的出现唐少哲所说的情况，交趾被举朝放弃，几乎成为必然。

交趾实在太远了。就算出兵可以平定叛乱，但往来路上的消耗之大，在明代完全足以让内阁整体崩溃而无法忍受。农业社会中，朝中大臣看不见什么实际利益，又眼见叛乱导致国力耗费无边。那么交趾的未来下场早已注定了。

众所周知，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后勤，拼得就是综合国力。以明代的道路运输条件而言，战争的大半耗费都在路上。缺乏足够的运输工具，使出兵出战成为了每一个管理后勤大臣的崩溃源泉。

派兵出战，需要吃饭。后勤运输，需要民夫，民夫也上路也需要吃饭啊。因此，大量的人力物力其实都消耗在了路上。而农业社会的战争红利实在不大，想收回战争成本又需要天长日久、长治久安。因此，很多战争就成为了得不偿失之举。

不是儒家阉割了华夏的尚武精神，而是道路运输条件限制了这样的未来。华夏既然已经占据了东亚最好的土地，那么治国的儒家当然就不会再去鼓励战争继续了。儒家思想，其实是华夏治国的最佳手段。他们其实很实际的。一旦计算出成本超过受益，那么就会阻止一件事情发生。战争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