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此处是南北客商集散之地。可以租买的住处很多,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沐点点头,探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大街上,做生意的商贾,骑马的官吏,叫卖的小贩,乘座马车牛车的大家眷属。拉着骆驼的西域胡人,奇装异服的西番各族,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推着独轮车的脚夫,道旁行乞的残疾老人形形色色。谁知道其中哪个人就是吐蕃人的奸细。
沈沐扭头对杨帆道:“你我若于此处分手,诸多不便。湟水大豪颜真浩已然摆下酒宴准备款待于我。你不如与我同去,待酒宴散后,我的车驾从正门离开,你与朵朵姑娘则依旧乘了那辆马车从角门出去,这样更容易隐蔽你的行藏。”
杨帆点头答应下来。这时,路边一座药铺里,正有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这人一身翻领缠腰的胡服,右臂下架着一条代步的木杖,左手提着几包药材,一顿一顿地朝着走着,看起来狼狈已极。
若是杨帆此刻能与他走个对面,定能认出此人正是与他共事的百骑侍卫张溪桐,可惜他们是同向而行,帘儿卷着,杨帆坐在车中,只看到一个一瘸一拐、好象一条流浪狗似的背影,压根没有想到此人竟是自己的袍泽。
车马辘辘,从张溪桐身边驶过去了。张溪桐挎着木杖,一瘸一拐地走着,走累了,便站住脚,拭一把额头的汗水,看看当空的艳阳,长长叹了口气,暗暗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亏我还是百骑骁卫,居然栽在一群小蟊贼手中,说出去真是丢人!
唉!陇右怎么有这么多的剪径强梁啊!天气这么炎热,也不知田彦的伤势能不能好起来。越子倾那拨人到现在都还没到,单独行动的杨帆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只剩下我们这两个人,如何能完成将军交付的使命呢?”
张溪桐长吁短叹了一阵,一瘸一拐地转进了一条狭窄肮脏的小巷。
车队在城中行驶了一段时间,来到一条街道宽广,行人稀少的街巷。这条街巷两旁俱都是高高的围墙、广梁的大门,一看就知道这片区域所住的人非富即贵。
广梁大门是仅次于王府规格的建筑,照理说这里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高级官员,盖因陇右不比中原,对这些方面要求不严,只要你有钱有势想盖也就盖了,没有什么人会追究你的僭越之罪。
马车在长巷中行驶了一段时间,在一处台基甚高,檐坊下装饰有雀替、三幅云等饰件的门楣下停下来。杨帆和沈沐掀开车帘走出去,张义随行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