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定睛看着那首诗,一双妩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上官婉儿坐在一旁,悄悄睨见她的神色,心中不觉忐忑。
太平公主看了半晌,呵呵地轻笑起来,道:“这‘欲奏东原曲,贪封蓟北书。’似乎不够对仗啊,如果改作江南曲,貌似更好一些!”
上官婉儿松了口气,道:“啊!不错!江南曲也是古曲名,与这蓟北书更加相称!”说着提笔把那东原曲一勾,旁边写上了江南曲三字。
太平公主淡淡一笑,道:“你这首一句‘叶下洞庭初’……,时令与当下也不符啊。”
上官婉儿笑道:“这倒无妨,说了只是闲来无事,仿照宫怨诗随意涂抹几笔嘛,又不是应时应景之作。屈原的《湘夫人》里说:‘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意境颇与怨思相同,所以我就用上了,倒让公主见笑。”
太平公主微笑了一下,把那诗作放下,便与上官婉儿聊起了别的。上官婉儿见她不再关注那诗,心情也就放松了,两个人聊了一阵儿,太平公主便即起身告辞,上官婉儿把她送出门去,回到房中轻轻一拍胸脯儿,好不后怕。
太平公主离开了上官婉儿住处,走出史馆大门,脸上那抹轻淡的笑意便风一般消失了。
她的一双黛眉微微地蹙起,方才的疑窦再度浮上心头。
婉儿有诗才,平素的确喜欢写诗。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突然学人写起了闺怨诗,这就有些奇怪了。再者,以婉儿的诗才,可谓出口成章,几时见过她写一首诗要涂涂抹抹许久,尤其是犯下‘东原曲、蓟北书’这样连对仗都不工整的错误?
太平公主不禁又想起了上官婉儿涂改过的地方。若觉原句不妥,一笔勾掉就是了,那句“东原曲”不就是一笔勾掉的么。何必抹成了一大团墨迹,难道她想掩饰什么?
“西域!那两个涂抹得不甚干净的字看笔划应该是西域,莫非这妮子当真有了心上人。如今远在西域?不对呀……,她久居深宫,几时认得了一位戍守边关的大将军?以她的才学,又怎会看上了那些纠纠武夫?”
太平公主越想越不对劲儿,本想就此出宫的,一路思索着,忽然就改了道路,去见韦团儿。
韦团儿现在已经被她收买,成了她在宫中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