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时候物价便宜,虽然也常有波动,但是总的来说,当时的钱还是很值钱的,按照洛阳城此时的物价,一文钱就相当于咱们现在的一块钱,这笔额外收入的一个月得有多少?
王丸见他吃惊,笑嘻嘻地道:“这还不算多的,小人记得上个月最多的一天是一千三百六十二文。”
说到这里,他凑前一步,压低嗓门道:“当然啦,不可能每个人都拿这么多的,小人是按实际人头再加一些虚头,算出一份伙食尾子该是多少,官员们则依官职大小倍而加之。崔侍郎拿十倍,各位郎中拿八倍,员外郎拿六倍,依次而下。”
王丸说到这里,叹口气道:“小人做着这差使,人人都说油水十足,可是小人这差使不好干呐。公差小吏们常说,做大官的俸禄、职田,名目繁多,那薪水津贴早就按品秩高低发放了的,午餐吃的比大家好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数倍地分享伙食尾子呢?
他们都说,这餐钱的剩余,应该不计职位高下,大家平分才是。可他们也只是私下里议论,没有一个敢跟上司分说,便常来欺榨小人,小人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伙夫头儿,能奈其何?受人欺侮不说,他们还指说小人上下其手从中渔利,这衙门里每月都要盘帐的,小人能做什么手脚呢?哎,受气呀……”
“哦?”
杨帆目光微微闪动着,又向他仔细询问了一番有关伙食尾子的事情,王丸向他吐了一番苦水,便一拍额头,惊道:“哎哟,小人怎么光顾着跟郎中说话了,那些小吏公差自然是到厨下自己去领伙食尾子,各位官员这儿是需要小人一一跑腿送去的。刑部司这里是小人来的第一处,杨郎中这里是小人送的第一份,接下来还有许多去处,耽搁久了,散衙之前小人可来不及派完。郎中忙着,小人还得做事去。”
杨帆颔首微笑道:“好,你自去忙。”
目送王丸离开,杨帆看看桌面上那黄澄澄的一串大钱,默默思索一阵,忽然诡秘地一笑,便向怀中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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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负着手走出公事房,在桂树下站着,时不时地舒展一下拳脚,活动活动身子,有那往陈郎中处办事的公人,不认识杨帆身份的倒也罢了,有那知道他是本司新任主官的,不免都向他投以怪异的目光。
杨帆安之若素,视若无睹,只在院中悠闲散步,时而走到墙边,探身看看那缸中所养的睡莲,时而走到壁雕处,仔细欣赏那獬豸的威武形象,抚摸着那雕刻的细腻圆润的纹路,神态悠闲之极。
陈郎中的长随罗令躲在门里悄悄地注意着他的动静,越看越不解其意,忍不住走出来,在门口假意逡巡了一阵,便向他迎来,陪笑招呼道:“杨郎中!”
杨帆正负着手,仰头看那獬豸,扭头瞧了他一眼,微笑道:“啊!是罗令啊,你看这只獬豸,这纹路、这眉眼、鳞片,刻工真是不凡。以吾观之,当是出自名字之手啊,”
罗令哼哼哈哈地陪笑答应着,想要套他话语,探他心思,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杨帆似乎看够了,转身又往自己公事房里走,一边走一边对罗令道:“本官闲闷的很,你若无事,不妨来陪本官说说事儿。”
这话正合罗令心意,罗令忙不迭答应下来,陪着杨帆进了签押房。二人进了房间,杨帆在案后坐了,对躬身站在那儿的罗令道:“无事闲聊而已,不用讲那么多规矩,你也坐吧。”
罗令答应一声,在他对面坐下,一眼瞧见案上摆着两串黄澄澄的大钱,不由问道:“呃……,郎中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