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老窦去了趟茅厕,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蓑衣已经挂在门房里,蓑衣水淋淋的,下摆上还沾着些泥土和树枝,地上积了一洼水,蓑衣上还有水珠滴滴嗒嗒地落下来。
老窦忍不住又骂了一句:“邝四儿这个龟儿子!”然后悻悻地摘下蓑衣拿去冲洗了。
张刺史的晚膳简单而丰盛,两张苜蓿鸡蛋馅的胡饼,一碗放了胡荽(香菜)、汤鲜味美的面条,一盘炒豆芽,一碟鱼鲜生脍,这就是他今天的晚餐。
当然,还少不了美酒,老张每晚都会喝一盅剑南烧春。他喝酒绝不多喝,每晚就是一盅,只是为了活络一下血脉,倒不是嗜酒。
“阿郎!”
管事唤了一声,匆匆走了进来。张府的规矩严,秉承着“食不言”的圣人训示,张柬之进餐的时候,只有这个贴身管事才敢进来打扰,而管事只要是在这个时候进来,必定是有大事禀报。
管事在张柬之面前跪坐下来,倾身上前,低声道:“司马不疑死了!”
张柬之抿了一口酒,白眉一扬,问道:“是他杀的?”
“是!”
“呵呵……”
张柬之笑了起来:“好!好啊!此人不敬王法,不守规矩,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会去做,而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手段,此少年郎,可为同志!”
张柬之仰起脖子,一口喝干杯中的残酒,捋了一把胡须,把酒盅递给管事,很开心地道:“今晚破例,再为老夫斟上一盅!”
……
清晨起来,杨帆感觉火毒又被拔除了一些,眼睛轻松了些,除了较大幅度地转动眼珠时会牵动眼眶感觉痛楚,一般正常视物已经没有问题。杨帆非常欢喜,在院中散了会步,听到顾源姐弟房中传出说话声,知道他们已经起来,便向他们房中走去。
前天下午他和张柬之对黄景容轮番轰炸,最终推翻了黄景容的决定,但是当时天色已晚,所以直到昨天罗书道才派人去邛海边传令,命流人返回家园。
因为顾焕被石灰泼伤,暂时要留在刺史府养伤,所以顾源姐弟当天没有被送回去,不过杨帆已经让罗书道派去传讯的人把顾源姐弟的下落告诉了他们的父母。顾焕一见杨帆,便欢喜地迎上来:“杨叔叔,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你的眼睛也好了吗?”
顾源文文静静地跟在弟弟后面,腼腆地唤了杨叔叔,才小声道:“杨大叔,我们今天可以回家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