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鄜州官员出入李太守府邸的越来越多。有的人打得幌子是替老太守送行、有些人则是上门替老太守抱屈、还有感觉自己不受新任刺使信任而来向老上司诉苦的。裴郡马全都看在眼里。却也不去理会。
他根本就不曾考虑过现在得罪了这么多人,如果案子没查明白,他在这鄜州刺史任上少了手下这些僚属的配合。政令一出府门就形同一张废纸,他又如何干得下去。官场上是容不下二愣子的。可是偶尔蹦出一个有后台的二愣子,在他滚蛋之前也挺让别人犯愁的。
这段日子,胡元礼一直没有再等来那位神秘游侠向他传书示警,于是便亲力亲为,主动下去查找有关鄜州仓案的线索。
如果鄜州仓真有问题,参与的官员绝不会仅仅是鄜州仓的直管官,他若错找了一个与案件有关连的官员来配合查案,那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他跟裴郡马一样,抛开了鄜州官吏单干。
裴郡马封了鄜州仓的账簿,清点粮食实物,他就奔走四乡,查找地方实据。
这个时代,百姓缴纳赋税的主要形式还是粮食。乡里的赋税由里正征收,百姓把粮食交给里正,里正再集中于县,县里再由县典、县尉统计后依数送到州仓,州仓再按照户部核发的支度数目或留用本州、或运至京师、或储放入库。
天下州县虽多,都是这个路数。如今州里有裴郡马在查,以验证账实,胡御史便自州府往下查,沿州、县、乡、民缴纳粮食的四个环节逐层倒查,如果州仓在账簿上做的手脚天衣无缝,通过下面层层细账的拢计也能看出端倪。
这些天,古竹婷和几位兄长也在用他们的法子查办此案。
他们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一身武功艺业自然不凡,但要说到侦缉案件、查找线索,却远不如胡御史这种行家里手了。他们能做的,只是依据他们的特长,监视一些民声不大好的当地官员的府邸,还要分出人手去监视鄜州仓,防止有人做手脚。
经过几天的暗中监视,古竹婷和她的三个哥哥还真通过偷听确认了几位涉案的官员,可惜他们偷听来的谈话依据法理是无法当成呈堂证供的,他们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可以据此为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