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早就把有关延州的奏章挑拣了出来,却不能马上送给皇帝,婉儿回去又多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带了一摞奏章回转皇帝寝宫。
武则天逐份翻阅着奏章,脸色越来越阴沉。她宁愿相信奏章上说的都是真的,而杨帆那个家人只是胡言乱语,是故意给自己故乡贴金。可这件事若是真的……,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天子为四海共主,可是天子不可能走遍山山水水,看顾她的每一片领土,偌大的江山,都要委托她的臣子给她牧守看顾,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不畅,如果臣子们有心瞒她,那她岂不成了聋子、瞎子,任人摆布的一个傀儡?
这个后果,她不敢想。她疑心病本来就重,这件事的后果又如此严重,她哪能含糊过去?沉思良久,武则天缓缓说道:“去,召户部和御史台……”
武则天话未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向婉儿说道:“你给朕说说这个延州刺史的情况。”
对于满朝文武以及州府道的重要长官,他们的生平履历、政治关系,上官婉儿全都烂熟于心,俨然就是一个会移动的档案库。
因为能熟记这些官员之间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她的脉才能号得准,处理奏章才能每每不等天子开口,便能提出最妥善的处理意见。上官婉儿这巾帼内相的位置这么多年无人能够撼动,岂是易与之辈。
武则天微微闭着眼睛,张昌宗在背后轻轻给她按摩着头部,听着上官婉儿的述说,上官婉儿刚刚说了一半,武则天便霍地张开眼睛,讶然道:“这个人……是承嗣举荐的?”
上官婉儿轻轻垂下美丽的眼帘,低声道:“是!”
武则天目光闪动道:“此人在延州已经九年,承嗣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动他一动?”
武则天知道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个侄儿为了争权曾大肆安插亲信做官,不过两人都喜欢把亲信安插到朝廷里或者是军队里,放在一个偏远州府从此不闻不问,这种事未免透着奇怪。
上官婉儿欲言又止,武则天看在眼里,淡淡地道:“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