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签押房内,裘零之和几个心腹刚刚议定最后几条弹●部和御史台的罪名。
他是户部侍郎,与刑部和御史台本没有直接冲突,但是他既然上了武家这条船,就得为武家打算。刑部和御史台明显与武家不是一条心,若能趁此良机扳倒他们,那么武家在长安就再无人可以作梗捣乱,他们就能顺利布局,收服各方势力。
户部与工部所负责的部分涉及到粮食和漕运,而刑部和御史台选择的切入点恰恰是灞上漕夫,这就给了裘侍郎可趁之机,黑材料写出来足有厚厚一册,裘零之把准备送往洛阳的材料拍了拍,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本官今晚就写一封奏章,以此实据附于其后,上奏朝廷!”
裘零之刚刚说完,仓部郎中郑中博便从外边走进来。郑中博瘦小枯干,满脸褶皱,两道倒八字眉,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裘零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问道:“什么事?”
郑中博愁眉苦脸地道:“侍郎,杨帆遇刺了。”
裘零之先是一呆,继而反应过来,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道:“你说什么,杨帆怎么了?”
郑中博愁眉不展地道:“杨帆带兵护送刑部官、御史台官去千骑军营,于朱雀大街遇刺,刺客下手的目标本来是陈东和胡元礼,结果杨帆护在前头,胸口中箭,如今生死不知。
“吧嗒!”
裘零之费尽心思、集合众多幕僚穷数日之功点灯熬油地炮制出来的黑材料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脚面上,裘零之一屁股坐回椅上,两眼发直地道:“怎么就遇刺了?这是谁干的?究竟是谁干的?”
脚边厚厚的材料都是他的心血,但他已经懒得去捡了,杨帆遇刺,意味着他炮制的所有材料都没有了意义。不要说其中捕风捉影者甚多、断章取义者甚多、扭曲事实者甚多,就算上面罗列种种全是真的,也都没了意义。
没有什么事比朝廷大员遇刺更严重的了涉及律法、涉及政治、涉及朝廷名望与权威,就是断不容人挑衅的,即便他控告杨帆的所有事都是真的,既便灞上漕夫真的没有任何过失而被刑部、御史台一班“酷吏”迫害打压发生在朱雀大街的这桩公然行刺案,也把他们的全部冤屈付诸流水了。
皇帝即便延缓迁都甚至不迁都,也不会迁就堂堂钦差大臣遭至公然遇刺的事情,这种事不处理,朝廷体面将荡然无存,从此皇权将经受无数挑战。遇刺的事实,就是刑部和御史台最有力的武器敌得过他精心准备的无数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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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愚蠢!愚不可及!这是谁干的?究竟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