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轻锁黛眉,沉吟道:“二张本有意攫取权力,二郎!此举不是让我们把权力拱手相让么?这可不正中了二张的下怀?”
信是杨帆写来的,要京中这边制造由二张入主礼部,兼管国子监,以摄国之文教的风声。虽说杨帆信中已经列举了许多理由,太平对此依旧感到不能理解。
信是杨帆写给太平和婉儿的,但是婉儿还单独收到了杨帆的一封信,那封信中杨帆对婉儿坦承了他的苦衷。杨帆此举是给山东士族的威慑。如果说郭元振在关陇的举动只能让陇西李氏一家服软的话,他的这项举措才算是掐住了整个山东士族的七寸。
教化特权向来是世家立足之本,千百年来,世家几起几落,最终正是靠着他们深厚的文教底蕴才重新掌握了权力,他们是绝不容许文教方面的优越地位失落于他人之手的。尤其是如今有了科举制,如果他们失去文教上的优越地位,哪怕只有三五十年功夫,还能不能卷土重来都不好说了,没人敢冒这个险。
可太平并不知道杨帆祭出这个大杀器是为了慑服山东士族,杨帆不能把“继嗣堂”的存在和他显宗宗主的身份告诉她,如此一来,他这么做的动机就缺乏足够的说服力了。这个说服太平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婉
上官婉儿想了想,斟酌道:“张易之著书的目的是做文坛大宗师,通过这一举动,积累他在文坛的德望,同时把一批名流才子招纳到他的麾下,最终目的还是要掌握足以控制朝堂的权力。”
太平冷笑道:“不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矣!”
上官婉儿吁了口气,道:“然则上一次张昌宗一番谗言,逼死皇太孙和永泰公主夫妇,殿下你与梁王上书弹劾·结果如何呢?张昌宗只是被送出京城暂避风头,女皇还委之以钦差重任,把一桩偌大功劳送给他。”
太平沉默良久,黯然道:“韦妃嫡生三女·长宁、永泰和安乐,三女之中,永泰最是和顺温良贤淑守礼,不想却偏偏是她遭此横祸,莫非真是好人不长命么……”
太平和这三个侄女儿多年没有来往,亲情固然淡漠,血脉联系却在·想到李仙惠身怀六甲却被残酷迫害至死,不由令人黯然神伤。而害死李仙惠的人正是她的亲祖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饶是早知母亲冷血的太平也不禁心中凛凛。
听她提到李仙惠,上官婉儿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渐渐隆起的腹部。
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腹中孕育着,李仙惠曾经遭受的痛苦与绝望,同为孕妇的她感同身受。她有孕在身的事已经瞒不了多久,她知道女皇最忌讳什么,也不知她的安排能否让她尤其是她的孩子逃过一劫,想起来就揪心。
太平突然提起李仙惠之死,虽没有明白同意婉儿的话,但是已经承认武李两家联合也很难对她那位天性凉薄的母亲产生影响·如今能够左右女皇意志的只有二张,这就是委婉地承认了婉儿的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