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嫣然道:“我自然不会做那多事之人,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停了一停,婉儿道:“你可知道·其实圣人一开始是想让唐昌王和义兴王来长安的?”
“哦?”杨帆一听,好奇之心顿起。
唐昌王和义兴王都是如今的皇太子李显的儿子,唐昌王是李重福,义兴王是李重俊。李显有四子,长子李重润因辱及张昌宗被武则天杖杀,余下三子中最小的李重茂现在还是一个孩子,长大成人的就只有李重福和李重俊了。
杨帆也觉得让皇太子的儿子先迁到长安,对天下人而言是一个积极的政治讯号,他们的身份·比相王之子的政治作用更大,可女皇派来的却是相王李旦的五个儿子,如今听婉儿提起·才明白其中必有缘故。
婉儿道:‘安乐听说圣人要派她的夫婿到长安,便央求武崇训带她同来。武崇训对安乐向来宠溺畏惧,没有丝毫敢违拗·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圣人听说后极为不悦,这才改派了相王之子。”
安乐是皇太子的嫡女,武则天本想派武三思的儿子和皇太子的儿子代表皇亲国戚先期赶到长安,可安乐公主一旦随行,作为皇太子的嫡女,她就打破了这种均衡。所以女皇才改派了相王之子。
杨帆眉头大皱,道:“她不是刚刚生了孩子?”
婉儿苦笑道:“那又如何·安乐生子不过半个月,便呼朋唤友出城游玩了。这个安乐向来任性刁蛮·偏偏武崇训对她言听计从、俯首贴耳,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杨帆心道:“何止是任性刁蛮。这分明是目光短浅、不顾大局,真是蠢不可及的一个女人,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杨帆可以想见,李裹儿此举不过是因为她任性放纵,或者还存着些虚荣炫耀的心思,毕竟在洛阳她这位公主现如今也不算什么,比她地位尊崇的人有的是,可若到了长安,在天子及众多权臣国戚赶到前,她的身份地位就是这里最为尊崇的。
然则她的这个要求一提,武崇训固然是不敢违拗,武三思也一定是乐见其成的,等到木已成舟,她的父母双亲也只能背后懊丧了,他们在女皇身边一向谨小慎微,哪有勇气去说服女儿改变主意,那样的话他们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这等家事知道的人绝不会多,婉儿身在御前能够一清二楚,可外人由何得知?外臣据此只能揣测是皇帝打算以梁王武三思和相王李旦分掌军政大权,以皇太子李显执掌君权,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如此一来,心向李唐的官员十有八九会投效相王,实权与虚名之间的区别,还有人比他们更明白么?这本是为太子一派扬名涨势的绝好机会,没想到却成全了相王,李显有此蠢女,当真是家门不幸。
婉儿见他侧首沉思,便笑问道:“你在想什么?”
杨帆醒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婉儿,咱们要是有了女儿,可一定得好好教导,若是出个败家女儿,真能把爹娘活活气死。”
婉儿“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讨厌,怎么拿我的孩子去比安乐,我若生个女儿,一定是个乖巧可爱的小淑女!”
杨帆哈哈一笑,端过漆金描银的果端,盘中是泉水濯净的一粒粒樱桃,鲜艳欲滴。杨帆拈了一颗红到发黑已经熟透的樱桃递过去,婉儿张开丰泽的红唇将樱桃吮进口中,灵巧的丁香小舌还顺势在他指尖上舔了一下,媚意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