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混在一群厨子中间,低声道:“你们听见了吗?这些阉奴想把罪责推到你们身上呢,这罪名要是坐实了,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从几家大馆子里聘来的二十多位厨子一听陈佳说这帮没卵子的阉人要把失火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不禁又惊又怒:“像话吗!你们在殿上醉酒笙歌、寻欢作乐,我们在厨下烟熏火燎、挥汗如雨,出了事你们还要推到我们身上?”
一帮悲愤交加的厨子马上冲到安乐公主身边,跟一帮没卵子的阉人理论起来。膀大腰圆的厨子嗓音厚重如洪钟大吕·喉音尖细的太监声音清越如薄磬轻鸣,两下里各说各理,寸步不让。那些厨子都还系着围裙,有的逃命时还没忘了拎着饭铲·激愤之下也都挥舞起来,瞧着煞是壮观。
张昌宗幸灾乐祸地站在一边,越看越是得趣,杨帆的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安乐公主,安乐公主站在那儿,看着吵的面红耳赤的双方·菱唇微微翘起,勾起一抹诱人的弧线。
杨帆微微眯起眼睛,向后招了招手·任威马上走到他的身边,杨帆对任威附耳低语了几句,任威先是一怔,随即便点点头,匆匆走出人群,策马飞奔而去。现场正是一片混乱的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离
眼见火灾现场打起了官司,众宾客都有些无所适众,几位世家头面人物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由独孤宇代大家出面,来到武崇训的面前。
独孤宇向武崇训和安乐公主拱了拱手道:“公主,驸马·今日承蒙贤伉俪热情款待,我等不胜荣幸。不意变生肘腋,实在令人扼腕。如今这般模样·我等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诸位宾朋,且请慢行,安乐有话要说。”
武崇训还未点头答应,安乐公主突然抢先说道:“今日突发意外,扫了大家兴致,安乐也遗憾的很。我皇祖母迁都在即·不意今日碧游宫却毁于大火,皇祖母闻听定然不喜·安乐想起来也是心中惴惴。
说起来,这长安的宫室禁苑,目前俱归上官待制管辖着,如今宫监和坑饪各执一辞,安乐年轻识浅,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了。安乐以为,此事应禀明上官待制,谁是谁非,听凭上官待制发落。
只是一来事关重大,安乐唯恐说不明白;二来今日主持饮宴的就是安乐,细究起来,安乐也有责任,怎好去为他人主持公道?三来,杜家今日是攘助本宫操办宴会,本宫即便秉持一颗公心,也难免被人非议有所偏倚,所以想请各位前去做个见证……”
安乐公主侃侃而谈,神色间忽而难过、忽而为难,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痛,说出话来更是合情合理,今日众人都是来赴宴的,一听主人如此为难,怎好再说要离去的话。杨帆听到一半,便明白了安乐的心思,唇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张昌宗本来一直在袖手旁观看热阄,这时听说安乐公主要领着众人去见上官婉儿,顿时急了,现在上官婉儿哪能见人,一个人都不能见的,何况是这么多人,一旦让他们见到上官婉儿,这事再也遮掩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