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朴素的石亭之中,早已有人备下了一个红泥小炉,雕刻‘精’美的鎏金铜壶之中,水正微沸。
睿帝随意地往石凳子上一坐,拿起手边的一个空白‘玉’杯晃了晃,示意对方倒茶。
林曦之淡然一笑,款款行来,如‘玉’般莹白的手掌轻轻执起铜壶,洗茶、焖茶、煮杯、点盏、煨壶,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娴熟之极。
睿帝斜倚石桌之上,静静地看着她。一如多年前无数次一样,她的动作仍然是那么的优雅流畅,看她倒茶,就如同在欣赏一曲美妙至极的舞蹈。
与时下大夏朝仕‘女’间流行的娴静端庄不同,林曦之的气质永远的灵动清透,但而今一身男装,却又加上了三分冰寒,就仿佛雪夜的月光中,那最高枝头的一朵白梅,非但无损于她惊人的美丽,反而平添了一段洒脱飘逸。
举杯轻嗅,清幽的茶香之外,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芬芳,未饮,便已熏然。
“这是南岭新贡的明黄茶,醇厚而不苦涩,回味甘甜。”
林曦之浅浅洽了一口,含在舌尖稍作停留,这才徐徐咽下,继而‘唇’角一勾,微带嘲‘弄’地问道:“这可不像睿帝陛下的口味,陛下不是一向偏爱浓酽如酒的龙‘吟’茶吗?”
睿帝并不理会她的嘲讽,轻轻地捻‘弄’着掌中的杯子,状似随意地反问:“这是七哥最爱喝的茶,难道曦之竟然不知道么?”
一席话轻描淡写,便将对方的犀利消弭无无形。
林曦之淡然一笑:“迟早我家陛下还能坐拥此茶,又何必拘泥于一时。”
“是吗?”睿帝嘲‘弄’地一笑,将手中明黄一饮而尽:“朕听说七哥病得很重,需要朕亲自去探望探望么?”
“我家陛下不过是偶感风寒,就无需睿帝陛下记挂了。”
林曦之执壶为他续上一杯茶,口中的言语却平静淡然:“世人皆知曦贵妃娘娘早已于三年前驾崩,陛下曾亲自抚棺痛哭,并为之撰写祭文,天下有谁人不羡慕贵妃娘娘,独得陛下宠爱。”
说到此处,语声微顿,肃然道:“而在下乃大夏璟帝亲封的丞相林远之,奉命代我家陛下来此。请睿帝陛下莫要再叫错了,徒惹闲人猜忌,也未见得睿帝陛下的诚意。”
睿帝眉梢轻扬,一双魅‘惑’天下的蓝眼忽然变得犀利无比,定定地‘逼’视着她,空气在刹那间凝固。
曦之却不为所动,稳稳地端起面前的茶杯,透亮的金黄茶汤连最轻微的涟漪也没有‘荡’起,悠然轻呡一口,赞叹道:“好茶!”
“哈哈……”睿帝忽然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手臂一挥便将面前的茶杯扫落地上:“既然远之是代七哥而来,喝这些淡而无味的茶有什么意思?”
说罢朝林间大喝一声:“来人!上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