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开元三年,天变降临。
数以千计的巨大陨石流星,燃烧着骇人的血红色火焰,伴随着地震、山洪、海啸等等灾难降落在大隋各个州县。
一时间,大隋王朝境内哀鸿遍地。
上至天子,下至草民,没有人会忘了这一年。
刚刚改了年号的大隋武隆皇帝,不得不连下三道罪己诏,再次改元“天顺”。
灾难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不停的有各种抹着血红色手印的急报,快马加鞭的送进京师。京师的子民们,只要看到有累的口吐白沫的战马,在同样疲惫的骑士不要命的抽打下驰过街道,就一阵黯然,知道又有什么地方受灾了。那每一份急报背后,都意味着数千甚至上万条无辜的性命!
好在三个月后,天子的罪己诏似乎真的起了作用,这场诡异而空前的灾难,渐渐到了尾声,已经十几天没有收到灾难的急报了。
……
今天是个好天气,大隋豫州罗眉山附近,常年阴雨连绵,像今天这样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日子实在是不多的。
莲花台村的孩童们上完了课,熙熙攘攘的散去。
已经十三岁的孙立混在人流之中朝外走。夫子端然站在门口,每一个出去的学生都向他行礼作别。
夫子是个四十来岁,身材略显瘦弱的文士,据说有秀才功名在身。罗眉山附近自古文风兴盛,像莲花台这样的小村庄,也凑钱请了这位夫子来教授村中孩童的课业。
只不过像孙立这么大的,已经是家中的好劳力,每日上午听夫子讲经,下午就要去忙农活了。
遇到成绩优异的得意门生,夫子自然是展颜微笑,说不定还会摸摸他的头,鼓励几句。
遇到那些顽劣不堪、不求上进的,夫子自然是板着脸丢几句严厉的督促。
孙立走过,搭手一拜,恭敬严谨道:“别过夫子。”
夫子点点头,一挥手让他过。
没有鼓励也没有督促。跟对待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孙立早就习以为常。
他在这莲花台村中,并不起眼,许多事情、许多目光,都会不经意的忽略了他。
可是孙立自己明白,自己决不是别人以为的那么普通。放眼望去的那一群孩童,自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出了那五间茅舍的学馆,他信步往家走去。
身旁有一伙同学勾肩搭背:“三子,下午干什么?”
“无聊啊,夫子让看《易》经,那东西怎么也看不明白,有什么意思?”
“嘿嘿,要不咱们下午去抓鱼?”
“不去,昨天才去过。”
“那咱们去找李寡妇的女儿玩?”
“嘿嘿,这个我喜欢……”
“哈哈哈!”
这伙人都是村子里的富户,不必下地劳作,为首的乃是田村长的儿子田英东。
田英东一转头就看见一旁的孙立,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唤他道:“丽丽,你下午可要接客?”
周围的孩子们一阵哄笑。
孙立自然明白他们在取笑自己的名字。
孙立乃是家中长子,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自然是希望身为长子的他将来能够撑起孙家门户。
可是也不知道哪一天,村子里流传出来,县城倪红楼一个微胖的窑姐儿,名字叫做“丽丽”,田英东这些人便恶趣味,时常用这来捉弄孙立。
孙立没有搭理他们。田英东一伙人以为得胜,哄笑一声不再理会他,快步走了。
孙立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想起来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浑浑噩噩,庸人自乐。
这些人以为有趣的行为,并不曾真正侮辱到孙立:猴子朝人龇牙咧嘴,朝人炫耀桃胡,人会觉得挫败吗?
他自幼读书,十三岁正是思想形成的时候。
前方的那伙人还在嘻嘻哈哈,猛不丁的有一团巨大赤红色的火焰飞速的从天空中砸落下来,“嘭”的一声在那些人中间爆炸了。
“啊……”
几声惨叫,那些人之中有三四个倒了下去,有的被炸伤,有的则是身上的衣服烧了起来。
田英东离得远一些,侥幸逃过,却也吓得面色发白。呆呆的望着受伤的同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被火烧的两人,本能的在地上一阵翻滚,将火焰压灭。
被炸伤的一个在脸上,一个在手上,伤口极深,疼的哼哼唧唧。
孙立满眼惊骇的望着远方的天空,忽然反应过来似地,冲着他们大吼:“快跑啊……”
“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