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六年,那个被驱逐出宗祠,十数年未再听见的名字,再一次在何家村被人唤起。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倒在了村口。
妇人看起来非常憔悴,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
而那紧紧被她护再怀中的孩子已经病入膏肓,脸色苍白,不停流汗,完全说不出话来。
最近几年闹天灾,山匪横行,南野泗州地势险峻,朝廷管不过来,经常有村子被山匪妖邪祸害——若不出意外,这对母子定是逃难来了。
虽然何家村只是一个小村庄,但民风很善良,村民们自然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就这么死在村口,于是将她们母子救了进去。
当晚村里就给她们安排了住处,并且连夜让年轻人赶去县城请来了县里的大夫。
好巧不巧,她们母子住的那个院子,就是何冬儿时的住处。十年前何冬拜师离开后,村里便将他除名了,他本来就卧病在床的养父母在第二年便撒手人寰,这院子就一直闲置到如今。
当晚大夫就对她们母子进行了诊断——妇人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受了些风寒,劳累过度罢了,可那个孩子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与所有人猜测的都不一样,妇人并不是因为匪患才逃难来的,而是因为那边闹病才无耐带着孩子来找个活路的。
孩子得的是一种很少见的病,用大夫的话来说,此病并非不能治,但却缺少一味药引。这药引是一株草药,只生长在西山后山的断崖上。若是平常,只需让村里的年轻人跑一趟去取了便好,可偏偏西山上面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匪寨,若想去后山必须要穿过那个匪寨,不然就只能从那断崖上去,可即使是这里身手最矫健的年轻人,也不可能越得过那天险。
那晚当大夫把这个消息告诉众人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孩子……留不住了。
包括大夫在内,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求求你们,救救孩子吧……求求你们。”
就在大家唉声叹息,准备劝她放弃,她突然跪了下去,恳求道。
她明明脆弱得好像随时都可以倒下去,可此时却坚持跪在地上,无论怎么叫都不愿起来。
其他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全都于心不忍,他们知道没有任何一个母亲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可没有任何办法。
“没法子的,那种草只有西山才有,虽然它生长的地方很险恶,但并不是上不去,可现在在那必经之路上有妖怪……没有人想送死,也不值得白白送死。那可是妖怪呀,难道它会把路让给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