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中站起来,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史敬忠偷偷塞给他的那个布条,双手呈给王旻。
王旻接过布条反正端详了几遍,看着陆其中道:“你与史敬忠有旧交?”
“我与他并不相识。”陆其中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与杨家……”王旻再问。
“我与杨家也并无干连。”
“那……是为何?你可知帮助钦犯传递消息是什么罪过?”
“在下牢里当差,当中厉害自然知道。杨家的案子自有圣断,其中不敢多言,只是……只是觉得这孩子太冤,高常待宣旨之时我就在旁跪听,陛下旨意是杨家家小流放岭南,不得入京。但王洪说他和李相爷议定必要除恶务尽,绝了杨家根苗。原本我也并没想帮手,可是史道长塞了这布条到我手中,也是别无他法,总觉得还是要尽力一试,以求心安。”
“你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怎敢将如此大事如实相告,不怕我举发你吗?”
“先生,我娘信佛,时常教导我心怀善念,这求救的布条没到我手中,与我无干,可到了我手中,我却不管,就好似我杀了那孩子一般,心下难安。先生人称活神仙,想来定是慈悲为怀,不会与我为难。”陆其**手道。
“那你把此事经过都与我讲一遍可好?”王旻点点头,继续问道。
陆其中就将杨家三兄弟奉旨自缢和史敬忠偷给布条的事前后叙说了一遍。王旻听完,沉吟了半晌,向陆其中说道:“其中,你甘冒风险,费此周折只为救一不相干的孩子,真乃义士也!你与我推心置腹,我自不会负你。”
陆其中道:“能将此信交到先生手中,在下心中大安。想来暗中自有神佑,不然我一小小狱吏纵使有心,也不是轻易就能见到先生的,真是托了先生的洪福。”
“呵呵呵……”王旻笑道:“真真折煞在下了,只怕阁下还是做了些什么才助此事一路顺遂,比如那贺六……”
陆其中直惊得站了起来,张口结舌地看着王旻:“先生真是神仙下凡不成?”
“哈哈哈,我哪有那么大的造化,刚才我的一个随从查了一下贺六的行迹,他自后巷小门而出,这是你给他留的门吧?出门后他直奔赌场,在赌场门口从一个狱卒模样的人手中拿了二百钱,然后那个狱卒模样的人坐上一辆油壁车说要回尚书省大牢。这想必是你的手笔吧?”王旻笑着说道,示意陆其中坐下。“不要担心,此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说与外人知道。嗯,有勇有谋,且有侠义之心,合我的脾胃,今日能交此小友是大有缘法。”
陆其中急忙站起深施一礼道:“先生青眼,实是在下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