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杨夫人轻声对杨济说道:“……想我杨家在你祖父之前,可以说是大起大落,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但自你祖父起,咱们杨家的子弟勤于治学,清正廉明,真正都是出类拔萃的济世之才,谁承想遭此大难,究竟是“从兰欲秀,秋风败之”……你父亲落入他人的圈套,全因小人嫉恨……济儿,娘有几句话跟你说……不要哭……要好好听……你要好好活着,长大了如果你有本事能为杨家和阿叔申冤那为最好……但即使申不了冤,报不了仇,你能好好活着,杨家这些人和你阿叔、娘就不算白死,听到了没有……”
杨济已哭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点头。
“济儿,你附耳过来……”杨夫人让杨济再凑近些,杨济把耳朵贴在他娘嘴边,杨夫人在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断断续续说了一阵,然后,挣扎着起身,解开外面的孝袍带子,从里面贴身的衣服中解下一条腰带,塞到杨济手里,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后倒去。
还没等杨济“娘”两字叫出口,就见躲在阴影中的小螺猛地从岩壁旁蹿出,劈手将杨济手中的腰带夺去,飞身一转两指刚好扣住杨济的咽喉,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杨夫人大急:“小螺!你……”话没说完就软软地倒伏在稻草之上。
“娘……娘……”杨济不管小螺掐住他喉咙的手,向他娘扑去,谁想却挣扎不动,小螺的手指像铁钳一样夹住了他的喉咙,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时间血气上涌,眼冒金星。正在杨济挣扎之际,小螺忽然痛叫一声,猛地松开了制住杨济的手,左肩上一支袖箭直没箭柄,袖箭的力量之大,使小螺直接撞到身后的岩壁之上。
钟期从洞口的阴影里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杨济顾不得许多,急忙跑去探看杨夫人的情形,见杨夫人已气绝身亡,他把所有的怒火和哀痛都集中到小螺身上,“你!你!还我娘……”他像老虎一样扑向小螺,却被钟期一把按住跌坐在母亲身旁。“不要着急杀她,还需问问清楚……放心,她跑不了……”钟期温和地对杨济说,眼睛死死地盯着小螺。
“说吧,谁派你来的?”朱一从地上爬起来,和钟期成掎角之势挡在杨济身前。
“你没死?中了我的发针还没死的人不多,你怎么躲过去的?”小螺倚着岩壁,脸色铁灰。
“我也没料到你会用发针,不然,我能救下阿九小兄弟。不过,一来,我的衣服是用药水炮制过的,这种细小的物件还奈何不得;再者,你发发针的时候,钟期刚好回来,幸亏他给我提了个醒,要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躲得过去。谢了,兄弟!只是……阿九可惜了……”朱一对阿九印象极好,惋惜不已。
钟期盯着小螺,接着说道:“你在外面大石下留了个标记,是不是当我是瞎子傻子,会任凭你留下点什么让那些人来追?你是觉得自己暴露得不够快还是怎的?本来嘛,五个人死的死,伤的伤,而你一介女流,毫发未伤不说,杀人杀得还那么利索,我都有点佩服你的身手。说吧,谁派你来的?”
“这个,你永远不会知道了……我不会说的……夫人、杨济、阿九:对不住了,我小螺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我也不想如此,我的命早就不是我的了,早晚也是个死。唯有我现在死了,才对所有人都好,就算最后我为杨家做点事吧……”小螺话未说完,朱一在旁说道:“且慢……你为什么不杀杨济?你有很多机会杀了他,以你的功夫,都不必近身。”
“我之所以要等到现在,是必须要听到杨夫人最后跟他说了什么话,给了他什么东西,这是我的主人想要探听到的秘密。我不能杀了他,不光我,外面的黑衣人也不会杀他,我们必须带着活的杨济回去,但如果我没能成功,那么就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外面的黑衣人首领是个极为精细的人,你们很难骗过他去。如果他们没有找到人或尸体,就会不停地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我能说的都说了……”小螺凄惨地一笑:“杨济,不要恨我……”说着一咬牙,嘴角鲜血迸出,贴着岩壁滑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