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没说,一向都不说的。”
“嗯,这个我倒是信。要不你帮个忙,帮我猜猜看?”陈世良盯着那人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那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怯怯地说道:“我……我想大概是崔夫人生了嫡长子,嫌李适这个长子碍眼,将来怕和他儿子争夺皇位吧?我瞎猜的……”
“哼哼,倒挺会猜的,一个小孩儿都弄不死,留着你干吗?”陈世良蓦地沉下了脸。
“大……将军饶命啊!小的……小的实是因为要杀那小世子时,惊动了神仙才没敢动手,是真的!头儿,小的不敢说谎,小的说的都是实话,我……”陈世良把插在他手上的利刃一点儿点地向前滑动,那人的手掌几乎完全被切成了两半,惨叫声未落,只听“噗”的一声,那人两眼一突,向前扑倒,一把捕快常用的短刀飞进车厢正中后心,空中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此人是该死,但不可如此虐他,小子,心太狠会遭报应的……”
那人刚说第一个字时,苟平川就已从车窗窗口蹿出车外,却人迹皆无,周围站岗的士兵全部昏晕倒地,而车内的两人刚才竟毫无察觉,陈世良坐在车内没动,他已听出那人的声音,气恼地一掌把案几拍碎,嘴里恨恨地说道:“气死了,总是多管闲事……”苟平川回到车中,见陈世良那样子,问道:“那人是谁?”陈世良没好气地说道:“我他娘的怎么知道!”
苟平川仔细地看了看插在那死尸后背的短刀刀柄,嘴里喃喃地说道:“今夜这是怪了,哎,你说会不会就是他在山洞里把咱俩迷了?”陈世良想也没想,瞪着眼睛说道:“不是他还会是谁?妈的,本来能立一大功的!”
苟平川笑了笑:“死的也行,立不立功的无所谓,好歹不用挨骂了!”陈世良拿白眼珠看了一眼苟平川:“嘁!就你这德行,不用说是我,过两年谁都能在你脑袋上拉屎了!”
“敢!试试!”苟平川一撇嘴,刚想转身下车,又转回头来,问道:“咱们待到郡王回去再走?”
陈世良点了下头,叹了口气说道:“把车下那几个废物弄醒!这人我还是先带回去吧。你在这儿待着,看李俶回了再回。”
“嗯……”苟平川应了一声下了车。陈世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道:“看来今天是错疑了他,这家伙心眼不坏,本事也不差,奇怪为何非要在这刑部待着,明明又不受重用……”
刑部的捕头队伍里有“三杰”之说,指的是刑部的三个最有本事的捕头。头把交椅是唐烨,此人的祖父是波斯人,母亲好像还是皇室拐了不知几道弯的远亲。他武功平平,但会说七八国的话,对各番邦在大唐的道道摸得极熟,不仅得了李相的器重,在皇帝面前也是红人,各国番使来朝,常叫了他去陪客,并不是缺译语的人,只是他太熟悉各番邦的人情世故和生活习惯,和人家聊得起来。礼部那大一堆译语的学生都常和他讨教。管外事的中书省多次想把他挖了去,无奈他本人却喜欢探案,只想当个捕头,打算待在刑部哪儿也不去,陛下也无所谓,用得顺手,在哪里都一样,另外,番人的案子离了他确实还不行。老二就是这陈世良,他的绝活就是刑讯和追踪,在他眼里,卢铉那种不分敌我,只知道往死里打的手段简直就登不上台面。年纪轻轻,陈世良便已破了万春公主御赐螺钿琵琶失窃案、侍御史俞酉被杀案、西市食肆鸿成记灭门案等几个响动京城的大案,陛下和贵妃召见,亲赐“隼王”的绰号,坐第二把交椅也没什么奇怪的。排第三的就是苟平川,在轻功、药石、阅历上居三人之首,但输在背景不行,他原是走了左相的门路进的刑部,因此不受李仲钦待见那是明摆着的事,在刑部什么好事都没他的份,大案子往往让他先入手,办到差不多就被别人拿走了,扫个尾就领功,他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他在刑部人缘最好,唐烨总是不在,陈世良眼高于顶,于是谁有个想不通或办不了的案子,总爱找他,往往一两句话之间就能拨云见日,是个看家的好手,有他在一准出不了什么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