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无迹听了,不禁想到姜无是自己师爷的身份,不好过分无礼,淡淡地答道:“这原本是适合女人的功夫,岂有大丈夫总是躲来躲去的,师父教我也是为了让我保命用的。”
姜无笑道:“嗯!你师父所虑不错!来,先回家再聊。”说着走到原先的密道口,连拍五下,过了一会儿,墙那边也传来五下回应。半炷香的工夫,朱一来到密道,看到杨济,高兴地说道:“小子,命不错,幸亏有这位姑娘来救,要不然晚上一通乱战,还不好说怎样呢!”说着,就开始把封住地道的机关打开,杨济见朱一一只手吊着,急切地问道:“师兄,你胳膊怎么了?受伤了?”
“说来话长,回家再说!”姜无和幽无迹此时都警觉地注意着密道中的动静,忽然只听“嘎”的一声,密道入口打开,姜无领着杨济和幽无迹进入带月轩,而朱一则随后将密道入口关闭,仔细检查了一番,却没有立即回去,而是闪入黑暗处静静地待着,待了好一会儿才摸黑离开。
带月轩内,众人见了幽无迹,无不交口称赞她的功夫和胆识,幽无际从来没同这么多人聊过天,一时有些无措,又有些害羞,她低头说道:“孩子还给你们了,在下告辞!”说罢转身欲走,姜无见了,忙拦道:“姑娘,此事还须一起商量一下,你看,你我均是为了救人,无论你是因为什么救他,总须让这孩子脱险为好,现下大家都身处险境,还需姑娘援手。至于姑娘出身来历,如你不愿讲,我们自不会问,不必为难,如何?”幽无迹闻言,想到面前这位是自己的亲师爷,不能做让师父为难的事,便点头道:“我叫幽无迹,救这孩子,也是受人之托,各位不必谢我。其实也没什么避讳的,是吴清云让我做的。我本不想管这些事的,但我对他有所求,他便要我来做这事。既已应了人家,还是应该善始善终。”
众人知她女儿家清高自傲,也不怪她冷淡无礼,都纷纷微笑落座。杨济看了一圈,不见钟期,于是问道:“钟师兄是出去了吗?”一问之下,带月轩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王旻叹了口气,将杨济带到耳室。杨济一见榻上钟期黑肿着脸庞,一动不动,不相信地慢慢走上前去,轻轻地摸了摸钟期的胳膊,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他扑在钟期身上痛哭起来,众人听到孩子的哭声,都纷纷叹息,幽无迹也跟着红了眼眶。
王旻由着杨济哭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哭声渐弱,才抚着他的肩头,把夜里发生的事情前后都详细给杨济说了一遍,听到钟期是自寻死路,杨济又忍不住哭出了声。一直追杀自己的陈世良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师兄,杨济心里忍不住别扭极了,杨家阖族都死在李仲钦手下,陈世良虽没有亲自动手,但毕竟是他亲手实施了这次灭门的行动,如不是他在后追杀,自己的娘亲、阿九和张瑄也不会死。杨济实在很难把这声“师兄”叫出口来。王旻看出杨济的心事,搂着他的肩膀说道:“杨济,这陈世良呢,是个捕头,是国家的官员,最要紧的便是个“忠”字,听自己长官的命令,是他作为捕快最基本的规矩,衡量他做得好与不好,是他能不能很好地执行了命令,杨家世代为官,这个你应该明白对吗?此事从杨家的角度看,你自是觉得冤屈,但从世人的角度看,杨家是大唐的罪人,是跟朝廷作对的,跑了岂有不捉之理?这是一层;另一层,即使那天不是他来,也会有一个人带队前来执行这个命令,这是杨家的宿命,避无可避。灭门那日,他并未亲自动手诛杀一人,也算尽了常人之“义”;今夜之事,若陈世良铁了心要去争权夺利,他不会同意只扮演诱饵这样的角色。与我们交手,招招只为自保,并没想伤人;明知钟期必死,他仍然拿出稀世珍宝“梭罗丹”让钟期多活一刻毫不迟疑。我不想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只想让你了解一下这个世上很多事可能你只看到了一时、一面,有很多事、很多人,在接触过以后,你会发现和你刚见到时的看法有天渊之别。这一世很长,要明白的事情很多,不要太早下定论,好吗?”
杨济听了愣了很久,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王旻拍了拍杨济的后背,带着他来到正室。幽无迹正好坐在门口,听到了王旻的话,不由得撇了陈世良一眼,发现他刚好也在看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小脸一红,连忙把目光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