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可别小看崔百里,他虽然是个瘫子,但心智可不比齐师兄差。他可是冯公远的首徒,虽然后来给逐出了师门,但本事可没丢!别你没套出他的话儿来,再让他把你给套进去了。”陈奇峰听了心惊不已,连忙说道。
苟平川听了,狡黠地笑道:“嘿嘿,我也没啥可瞒他的,带月轩我刚进门打了没一会儿就给点了穴,啥都不知道;跟世良的事大不了就走明路,认个儿子怎么了?我当老子的跟儿子走,颐养天年行不行?”
“成!就是!咱他娘的也别整天缩头缩脑的,气急了我一把火把相……”陈奇峰就喜欢硬气,一听之下豪气冲天,陈世良连忙截住他的话头儿:“好了好了,天都快亮了,今天事儿不少,一会儿我还得进宫朝贺,当这么个小破官儿真是麻烦!”
苟平川听了笑着提醒道:“你们师徒俩还是得慎言,昨晚那高手没事回来逛逛再给听了去,弄不好就真麻烦了!”
师徒俩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一个把花玉奴放到榻上,一个按方找药,苟平川见他俩一模一样的神态表情,倒觉得他俩更像父子。
一时晨钟响起,陈世良换好昨晚内侍送来的官衣,收拾利落,辞了师父和爹,进宫朝贺并谢恩。陈奇峰也出门去往崇祯观,苟平川留下看家。
两人走了没多久,苟平川看花玉奴睡了,便自己切了一盘风干鸡、一盘卤豆腐,温了两壶酒,独自坐在桌前。
““陈榻听风待清客,泥炉观雪酒自醇。”,呵呵,听听老人家这两句诗怎么样?这是专门备了酒,等我这个酒友来吗?”一个尖细中透着快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哈哈!老朝奉上元安康!还是老朝奉有福气,我原想着试试看,没想到还真把您给等来了,别说,您这诗听着就透着那么雅致!您找个懂诗的行家问问,兴许还能给您对个上下句儿,我一介莽夫,哪儿听得懂好坏?只知道您的诗必定句句都是好的!”苟平川听了倒也不吃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酒盏,摆在桌上,一边说,一边斟了一盏酒,笑盈盈地起了身。
“嘁!昨晚谁说我老人家文采一般来的?”,一个中等身材,后背微驼的老头儿一边嘟囔着,一边慢悠悠地从屋檐上飘落下来。这人干瘦干瘦的,干瘪的脸颊上皱纹堆垒,还有不少斑驳的老人斑,咧嘴笑时,嘴里还缺了几颗牙齿,剩下的也东倒西歪,摇摇欲坠的。稀疏的白发梳得一丝不乱,在头顶挽成个小纂儿,白色的长眉毛耷拉到眼角,就跟画里的老寿星一般。身上穿了件灰黑色的斗篷,不知是什么料子,只觉垂坠而不厚重,在阳光下闪现着柔和的光晕,上面还绣着大朵的暗花,显得华丽而不张扬;脚上穿了一双精致的便靴,连鞋边儿都纤尘不染,就像一双穿上从未落地的新鞋。若不是他从房上飘落下来的这个动作过于惊人,那这老头儿看起来倒很像一个出门赏雪的富家翁,只是手里缺一根拐杖而已。脚一落地,老头儿那一身精武利落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转眼就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身后却竟毫无印迹,早已走到门口迎他的苟平川笑道:“老朝奉您这是又回来了呢,还是压根儿就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