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霆飞口若悬河地说完,颇为自得地环视了会场一周,他自认刚才对新型城镇化德解释无可挑剔,因为那是他熟读中央文件的结果,这也是他的一项特长,对于中央下达的文件,他总会第一时间进行研读,而且过目不忘,倒背如流,讲起话來自然是一套一套的,段泽涛总不能说中央文件有错吧。
段泽涛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刚才霆飞同志对新型城镇化进行了解读,我只能说霆飞的理论知识很扎实,记忆力也很好,几乎把中央文件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
龙霆飞脸色微微一红,心中却极为恼怒,明捧暗讽地回应道:“早听闻段书记是抓经济的好手,新型城镇化也是你最先搞的试点,被中央点名表扬立为学习典范的,论到对新型城镇化的理解自然无人能与你相比,我们正好洗耳恭听段书记你的高见,……”。
段泽涛目光凌厉地瞟了龙霆飞一眼,摆摆手道:“高见不敢当,新型城镇化无疑是缓解城市综合症和促进经济转型的必由之路,这也是经过西方城市发展进程论证的,但是新型城镇化首先要解决一个问題,那就是农业人口转化为城镇人口以后的生计问題,否则新型城镇化就很容易演变为新一轮的‘圈地运动’,……”。
“新型城镇化的本质是要改善农民和城市低收入人群的生活条件,如果农民失去了土地,生计问題又得不到解决,那么就与我们推行新型城镇化的初衷背道而驰了,也会催生一系列新的社会问題,所以要推行新型城镇化首先就是要推进农业产业化和城镇经济特色产业链,以此解决新型城镇居民的生计问題,这样老百姓才会真正的支持和拥护新型城镇化建设,……”。
说到这里,段泽涛突然加重了语气,用力敲着桌子道:“所以新型城镇化建设一定要循序渐进,千万不能一味地追求速度、规模、数量,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以目前星州的情况根本无法同时支撑72个新型城镇建设所需的软件和硬件投入,更无法解决这么多的农业人口转移的生计问題,所以我虽然还沒有到这72个新型城镇去实地调查,也可以断定这里面有问題,……”。
龙霆飞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承认段泽涛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要是按段泽涛的搞法,沒有几十年,星州市的新型城镇建设根本就无法形成规模,也出不了政绩,那岂不是让他栽树,后來者乘凉,这种傻事他龙霆飞是决对不肯干的。
这时,外面突然传來了嘈杂的喧哗声,龙霆飞脸色就有些变了,这段时间一直有新城镇建设拆迁农民在上访闹事,知道段泽涛要來调研,他给各乡镇的一把手下了死命令,在段泽涛调研期间不允许出现一例上访事件,还特意把市公安局的警力都派下來了,专盯那些喜欢闹事的刺头,一发现有异动,马上先把人给控制起來,沒想到还是出了问題。
“段书记,可能是出了点小问題,应该沒什么大事,我出去看看,您继续开会吧……”,龙霆飞尽量保持镇定微笑着站起來对段泽涛道。
段泽涛瞟了龙霆飞一眼,摆了摆手道:“一起去看看吧,我到这里來就是发现问題的,听外面的声响不小,问題只怕也不小啊,……”,说着就站起來带头向外走,龙霆飞沒有办法,咬了咬牙,也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外面已经聚集约有上百名当地农民,龙霆飞脸上乌云密布,心中暗骂手下那帮乡镇一把手草包,这么多人还拦不住几个农民,其实龙霆飞还真冤枉了下面那些干部,接到龙霆飞的指示,下面那些乡镇一把手哪里敢怠慢,亲自上阵,实行人盯人战术,也沒有发现那些当地农民有什么异动,都待在家里看电视,并沒有互相串联什么的,慢慢地盯防人员也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他们还真小看了现在的农民了,他们早已不是过去那种大字不识一箩筐只知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式农民了,现在的新时代农民家里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电脑,让他们能够更加清楚地了解世界,不仅对国家相关的法律政策相当熟悉,也让他们学会了用qq、微信等新潮的社交工具,他们专门建了维权qq群,有事就发朋友群,所以即便是在盯防人员的眼皮底下,他们照样可以畅通无阻地交流而不被发现。
面对盯防人员的拦阻,他们也十分机智地采用了化整为零再化零为整的方法,首先牵着盯防人员的鼻子到处绕圈,等盯防人员放松警惕后再按照事先在qq群里约定好的地点汇集,等盯防人员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这些上访的农民也非常理智,既不吵,也不闹,保持良好的秩序,和一般群体事件中闹哄哄的场面完全不同,倒是那些阻拦他们的乡镇干部急得上窜下跳,又是恐吓,又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刚才的喧哗声也是他们闹出來的,那些农民只是静静地站着,也不理会他们,等段泽涛他们出來,不等段泽涛他们说话,他们就自动推举出了代表出來,提出要和省委段书记对话。
段泽涛处理过很多次群体事件,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理智的上访者,而他们推举出來的代表居然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让段泽涛更加好奇了,呵呵笑道:“我就是段泽涛,新來的省委书记,小伙子,你们有什么情况要向我反映啊,……”。
那两个小伙子还是第一次见省委书记这么大的官,多少有些紧张,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个子较高一点的那个青年深吸了一口气,上前道:“段书记您好,我们都是这镇上的农民,我们想向您反映三个问題,一、征地补偿标准的问題,政府搞新城镇建设我们是拥护的,但我们发现政府搞新城镇的的目的并不是真心想提高我们的生活水平,而是通过转卖土地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