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德用力吸了口燃烧一半的香烟,辛辣的味道直冲肺部,刺激的他咳嗽出声。他嫌恶地将烟丢掉,却又很快捡起来,掸掸烟嘴处的灰,重新塞进嘴里。如今这世道,能弄到烟就很不错了,哪里能挑三拣四。这烟还是上次去医院找胡蝶的时候那里的美国医生科林斯给他的。
那个美国医生啊……
烟雾蜿蜒着上升,模糊了杜兰德的视线,就连思绪都仿佛随着这阵轻烟飘散开来:
说起来,这科林斯真是令人敬佩,他拒绝大使馆要求所有人员撤离的要求,坚持留在这里医治病人,令时时都想回现代的我感到羞愧。
我和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只是有着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本质上我们是血脉相连的。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才和他们毫不相干,他们能如此奉献,而我却要做一个历史的观光客,像在看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片,为它的血腥和暴力而惊叹吗?
刚刚来这个时代的我可能会如此想,甚至想尽办法希望能启动时空穿梭器,但现在的我是不可能了。我见过有人惨死在我眼前,见过我的朋友倒在血泊里,见过城破时老弱妇孺的哭喊,见过飞机呼啸而过时孩童惊恐的脸……我真的无法保持一颗旁观的心。
可注定会走的我又能干什么呢?
休息时,人们目光呆滞地坐在院子里,望着赤红色的天空,祈祷和平的日子早一天到来。我则扳着指头度日如年地等着回到未来的那一天。但是,真到那天,我能舍下一直照顾着我的胡小姐吗,她就像只蝴蝶一样,已不知不觉间翩跹飞入我的心扉。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姑娘,勇敢起来时象男人一样;伤心时会软弱的哭泣,但是更多的时候她乐观地看待未来;还有,很多时候她都像一个温驯的妻子……
还有梁大哥一家,还有这几天对我颇为照顾的校工们,还有街上那些人心惶惶的普通人。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