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日炙烤,老宅沉静。
门扉半掩,阵阵血腥味儿从门内传来。
郑均提刀立于王宅院子的角落里,一如数日前缉捕‘踏波盗娄威’那般。
只不过区别在于,那年十六,门前站如喽啰。
如今……还是同样的年纪,但他已经有资格,在院角站着了!
大进步。
不过在院角,也就证明着这院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场景有些令人作呕。
王宅的一家老小五口人横陈在地,衣衫不整,肠穿肚烂。
王宅的主人,那位黑山县有名的遮奢人物,人称‘王五’的王秀此刻已经躺在院落里,没了呼吸。
他的胸膛被残忍地撕开,内脏不翼而飞,鲜血染红了青石板,双眸被剜去,只余两行血泪。
而王五的婆娘躺在一旁,肠子如同被无情扯断的绳索,散乱地拖过地面,与被咬了一半的肾脏纠缠在一起,鲜血尚未干涸,还就这么如小河一般在院子中流淌。
至于王五的一双儿女,更是恐怖,尸身早已不成样子,似乎被生吞活剥了一般,只有残破的碎肉和满地肉屑。
至于王五的老母,倒是在场唯一一个尸身完整之人。
只是被扭断了脖子,死在了一旁。
郑均没有被这开膛破肚的血腥场面给吓住。
反是精神十足,待在院子角落,偷偷观望里面的情况。
院内有五人,为首之人便是一位身着黑灰飞鱼服的镇抚司衙门缇骑。
另外四人,分别是县衙的典史、孙班头、步兵都头以及仵作。
“缇骑大人,死者五人,尸身残缺,行凶者……行凶者必有本事,这……”
验了尸后,仵作目光惊恐地对着院落中央那位正用手指插入内脏探查情况的缇骑禀报着,声音中充满了颤抖。
他从业以来,虽经常接触死人,但接触的都是些溺水、毒杀、坠崖之类的死人,凶杀的也有,但如同这般诡异的,确实罕见!
如此这般,对于仵作而言只有‘妖魔作祟’这一种可能了!
“不是妖魔。”
这名镇抚司衙门的缇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环视一眼四周之人,开口道:“典史何在?”
“在,在!”
典史闻言,连忙快步跑到了这名缇骑面前,俯首帖耳表现得极为温顺:“宋缇骑,有何吩咐?”
“此乃魔功‘五脏功’所致,并非妖魔作祟,县里有人在修行此魔功,这贼子练桩不稳,实力尚未达到蓄气,还在炼血淬体。”
宋缇骑淡定道:“去查查近些日子,城里那些畜生的心肝脾肺肾的买卖情况……宅里的珠宝都没了,是图财还是仇杀,这些你们查去吧。”
“唯。”
典史闻言,当即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还好不是妖魔。
不是妖魔作祟就成。
而宋缇骑吩咐之后,便踏出了院子,看都不看这满院的捕役一眼,出门便走。
不是妖魔,便与镇抚司衙门没关系了。
而在宋缇骑走后,典史如释重负,立马安排在场的捕役们,前去四处调查。
郑均与周浦便被安排去了县城中的肉铺,调查关于内脏的事儿。
“还好不是妖魔……”
姐夫周浦如释重负,心有余悸,似乎对‘妖魔’十分畏惧。
第一次出命案现场,郑均倒是有些觉得新鲜,这王五也是个放印子钱的,如今死了,也不知多少穷人能减轻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