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甘平城从睡梦中苏醒,如同所有的城市一样,最早醒来的,永远是辛苦奔忙于生计的人。
沿街大大小小的门脸都掀开了顶棚,下面摆上几套桌椅,辛勤的夫妻俩支起炉灶,燃起了凝聚一天希望的灶火,手巧的女人在捏馄饨,丈夫在剁馅,两口子因困乏而显得不太精神的面孔,随着劳作渐渐变得红润,一边忙碌一边互相调笑,或者拌几句嘴,最后往往是憨厚的男人哼了一声不再跟婆娘计较,女人则胜利地笑笑,继续各自忙碌着手里的生计。
渐渐的日头升起,街头上开始有人流出现,便有人来到夫妻俩的摊子上,喝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跟女人搭几句俏皮话,被泼辣的女人几句骂回来,旁边的男人依旧挥汗忙碌,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这便是市井中的生活气息。
董非青微驼着背,轻轻咳嗽着,手里举着一面“手到病除”的招牌,也慢慢走进了街市,招牌下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铃,随着他的脚步轻灵而悦耳地叮叮轻响。
这般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在任何一个城市里都是比比皆是,而且他们为了多找主顾,基本不在一个区域停留太久,所以董非青那张陌生面孔,并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这些市井小民,大致的病症也就是积劳成疾,或者卫生条件太差所致,在任何一个修真门派,弟子们入门起便学习各种简单的医疗药方,但对于这些贫民而言,却仍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给一个长年积劳,导致手足痹症(风湿的老人施了几针,又开了个方子,收了十枚铜钱,董非青笑呵呵地来到馄饨摊子上,扔了几枚铜钱过去,也讨了碗馄饨吃了起来。
桂花酿酒肆后面的小院内,木紫藤拿着一张字条和一根风雷祖木树枝找到徐春泽,道:“你师父说这几天有事,让我们一切如常,若有人来寻,便说他去周边乡野游玩去了。”
徐春泽点头,董非青这般举止是常事,他也不以为异。
木紫藤又道:“你师父吩咐,我们在此等候七日,若七日后,他不回来,便悄悄出城,寻个隐秘所在将这根树枝插上,然后立即返回谷神教。”
徐春泽急道:“莫非师尊觉得有危险?”
木紫藤道:“我怎么知道?看你急得那个样子!你师父的厉害你是不知道,再说,有这根树枝在手,凭他什么危险,也奈何不得你师父的。”
徐春泽长出一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木紫藤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气恼起来,哼了一声,将树枝扔给徐春泽,一扭身自回屋去了。
徐春泽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接连几天,董非青就是这般不紧不慢地在甘平城中闲逛,等待时机。
六日后,甘国皇城内城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建筑内,一名身材高大,面目冷峻的中年人正坐在台案之后,信手翻阅着手里的一些资料。
台案下,一个身着黑色劲服之人正在禀报:“国师大人,属下已跟踪那郎中三天,多方验证,确认此人面容、衣着,均与当初在瑞国兜售空间宝匣之人相符。那老头背后背着个竹篓,这三天里,他从竹篓中累计取出过器械九种,药材二十七种,这些物事的体积,加起来是那竹篓的三倍之多,因此绝非普通竹篓。有此两点,可以确认此人必定就是当日之人。”
那中年人正是甘国国师南宫玉树,他“唔”了一声,继续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资料,半响才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要来甘国?”
那黑衣人楞了一下,道:“属下以为,此人在瑞国销售了总数超过二十余个空间宝匣,身怀如此神器,怕招来各方势力算计,所以才逃过沉星江,来甘国试试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