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折腾了半天,兴趣全无,只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光怪陆离的天空。
江彩云说:“我明白了自己,我就是一个丧门星,谁沾惹了我,都要倒霉的。”
林子建只是不说话。他累了,想不到这次广州之行如此艰难。他对江彩云说:“彩云,你这么多年在外面打工,你为什么不回家乡去,你长年漂泊,得到了什么。”
“虚无,我所得到的只是一片虚无,”江彩云说,“如果一定要问我得到什么,还有寂寞。”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离开?去哪里?我不知道我该去向哪里。前一阵子,我想过离开,可是我妈害怕面对我,她说广州这里是瘟疫的源头,回去了也要抓到别的地方实施隔离。”
“没这么夸张,只是去做个检查而己,这也是为了防止病毒扩散采取的措施。”
“夸张的不是病毒,而是我妈的语气。我有时候想,亲情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如果我有一个孩子,那么我会同他一起面对,不管生还是死。”
“彩云,别这样想,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理睬你,我会在这里,”林子建握着江彩云的手,深情地说,“我愿意同你一起渡过这艰难的时刻,如果这算艰难的时刻的话。”
“子建,你听说过一句话吗?爱让人们聚首,恨让人们分离。我从来不知道爱恨的力量有这么大,现在知道了。你爱我?也许。但是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那么坚定,你总是若即若离。”
“为什么这么说?”林子建眉头紧锁,他不明白江彩云为什么这么看他。
“你懂的,子建,你是在怪我。怪我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迷失了自己,怪我没有对你死心踏地。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你明天回去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还要工作,还要有你的生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们之间已经走得越来越远,我快要无法理解你的世界。”
“我爱你,彩云,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爱吗?”
“相信,可是爱情从来都不是纯粹的。撇开你摇摆不定的真心不说,就是你的家庭,甚至会无法接受我这样一个在外面招摇了许多年的女人。你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女孩子在你身边,你们门当户对,她身世清白,你前途无忧。”
“别说了,江彩云,我想不到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对吗?你这样践踏我对你的真心,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够了,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些对我来说简直是侮辱的话。”
江彩云沉默了。她打开电视,看了一夜,不停地换台,看的什么内容,她一个也没有记住。
两个人在房间里呆到中午十一点半,除了看电视,什么也没做,直到有服务员过来问要不要续房才起来匆匆地洗漱。
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江彩云说:“对不起,子建,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幸福。”
“幸福?幸福在哪里。也许我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错误地认为你是喜欢我的,甚至是爱我的。是,我就是一个银行小职员,这些都是凭我爸的关系才换得来的,比不得这个大城市里的富豪。现在的真心是不值几毛钱了,这个我早就应该知道。”
“子建,在离开之前,我希望给彼此留个好印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突然之间我们的关系会变得一团糟。是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查房吗?你告诉我是这样的吗?我想起我去浴室之前给你说的话,我是那么期待与你共享那个美妙的晚上,可是一出来,什么都变得面目全非。”
“你要我诅咒那该死的打黄打非吗?你要把这一切都推给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吗?那不过是你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你告诉我,你是憋了多久才有勇气说出那些心里话呢?我早就该明白,女人就是善变的代名词。朝三暮四,爱慕虚荣。”
“别说了,我都明白的,这样游离的状态,我大概也受够了。子建,你回吧,回到你的生活当中去,我们早该在高三毕业的那个晚上就划清界线,可是我却走进了你的家门,求你。我感谢你曾给过我的帮助。不过现在在我看来,那根本毫无价值,亲情在我眼里变得毫无价值,我所做的一切,换不来和他们的一次相逢,他们视我为瘟疫的源头,只想远远地躲避。”
江彩云的眼泪终于汹涌而来。
林子建将她揽在怀里,久久地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