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妄安不是小孩子,谁会因为一本书就去自首呢?
他是这么想的。
可当他真的读了下去,他看见拉斯柯尔尼科夫在走投无路之下蓄谋已久的犯罪,他看见他精神崩溃和感召下的新生,他突然与之共情了。
他从小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与拉斯柯尔尼科夫天差地别。可松市出生显贵之人多如牛毛,凭什么他只靠着季家的名头便能在松市徜徉?
因为他的哥哥姓亱,他叫亱莲。他与他一母同胞,亱家本该也是他的母族,可他们看他宛若看着一个垃圾。
他有些茫然,茫然于自己为何不被亱家待见,彼时奶奶安慰自己,她咒骂亱家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又说他的父亲就是因为亱家不出手才含恨而死。
见奶奶和妈妈对待亱莲十分苛责,他的心里诡异的平衡了。可这种平衡没过多久又被打破,亱莲从槐城来了松市,嗅到味道的沈挈借着由头接近了自己,只为在亱莲面前为投资拉票。
他想证明自己不止是亱莲的弟弟,自己不比亱莲差,只是这个证明的方向出了问题。
他和拉斯柯尔尼科夫没有一丝相像,却又何其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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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鱼赶到医院时季妄安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亱莲站在亱阑身边,如立着的一座高山。
他看了看,见对方没注意到自己便低头走到金戈身边问:“师父,情况怎么样?”
“还算稳定。”金戈拍了拍他的脑袋,随后带着些熟稔地揽上他的肩膀,“刑侦那边已经动手了。”
“这么快?”
“不快,”金戈淡淡地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足够久了。”虽然关键证词还需要季妄安清醒才能指证,但沈挈明显狗急跳墙,雇凶撞了季妄安,现在被刑侦那边抓住了这件事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