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投影仪,找男生搭好幕布和椅子,找了一部百看不腻的泰坦尼克号当背景音,田愿帮骆悦人贴纹身贴。
“我超级想去纹身,公司不让,你以后要是去纹,就可以纹在肩膀锁骨这儿,穿吊带裙就很好看。”
田愿一边专心撕粘纸,一边絮絮说着。
项曦裹着拖地牛仔裤的长腿,搭在另一个椅子上,人窝在软布靠背里,缩着肩找角度,手里拿着拍立得,喊着“看一下镜头。”
她们看过去,闪光灯同时亮起。
山谷夜风吹动少女裙摆,所有人都面带笑意,恰是好时光。
度完短假,回市区,梁空陪她打了三天保龄球,还是那家棕与绿的招牌里写着fied的保龄球馆。
骆悦人从球道边走来问“你会无聊吗”
梁空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刷手机,撩眼皮似笑非笑看她说“你打了三天,我坐了三天,一百多局,没一局能看的。”
“那你昨天还说了两次我打的不错。”
“男人的话你也信,骆悦人,你以后要完。”
照惯例,梁空打响指,给她点果汁。
骆悦人说“我不喝西柚汁,酸死了。”
“前两天不是还说好喝”
骆悦人迎着他的目光,小声怼他“女人的话你也信,你以后也要完。”
梁空眉梢一凛,没听清,但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什么呢,跟蚊子似的,大点声儿。”
骆悦人“你以后也要完”
梁空看着她,唇角微斜出几分自嘲又全然不在乎的笑意,声音低沉“老子早完了。”
“还玩吗”
骆悦人抱着球,斗志昂扬地说“玩呀,我要你真心夸我一次。”
她那个较劲的小表情,落在梁空眼里,软刺一样的罕见挑衅,像幼鸟尖尖的喙,往心上轻啄了一下。
他微偏头,手肘懒散支着椅子扶手,用手指轻掩着下半张脸,缓了两秒,最后还是不自禁弯唇笑了。
之后她在那边玩球,梁空看了会儿,见她用手背擦汗,还是招来服务生,要她推荐几款不酸的果汁。
果汁送来的时候,裴思禹也来了。
骆悦人大大方方跟他打招呼,笑眼弯弯,两人自然聊起来,成绩快下来了,学校也组织了估分,不出意外,填哪些学校心里已经有数。
裴思禹喊她来一局,骆悦人一直摆手拒绝。
“我跟你打不了,我太菜了。”
裴思禹神情略惊“梁空没教你吗”
梁空看骆悦人在那儿扣杯子,想说什么,又有顾及似的,好几次欲言又止。
梁空接了话,对裴思禹说“我没耐心,你教她吧。”
裴思禹说行。
梁空根本没兴趣看裴思禹怎么教她,但骆悦人个缺心眼的,每发出一个球,都要侧过头来喊他一声,潜台词特别明显,叫他点评。
那梁少爷能有好话吗瞥一下,有时候干脆眼都不抬了,一般,还行吧,凑合看,轻飘飘的两三字,比小纸片落地都敷衍。
骆悦人不免失望。
真的很努力在进步了,虽然知道自己打得的确没什么看头,梁空也的确不是什么耐心十足的好老师,就像他说的,她菜得不能看,他能来陪她坐三天,已是难得。
裴思禹安慰她“其实挺好的了,才学几天,进步很快,算女生里很有悟性的了。”
骆悦人没和人比过,好不好她一直听梁空怎么说。
“真的吗”
她一下雀跃起来,声音很甜,却叫人烦,梁空手指蹭过浓长的眉,轻轻啧一声,没忍住撒气道“骆悦人,你打你的,别再喊我了,听到没有”
“哦”
她故意沉着声音应下。
梁空连游戏都不想打了,偏偏这局逆风疯狂拉扯,队友稍微拖一下后腿,开团不顺,梁空躁郁气一冲上来,就忍不住骂。
能骂谁呢,那肯定逮谁骂谁。
“你最近是不是改吃素了,菜成这个鬼样子,能不能打投了吧,没劲,你回野区继续采灵芝吧。”
高祈在游戏麦里无辜极了。
不就开团赶过去慢了一点,不至于说他采灵芝吧
“谁采灵芝啊我吃点野区经济怎么了,我靠,你火气好大,我采点别的给你降降火吧”
听梁空不应声,高祈猜好兄弟可能是今天心情不佳,立马换了贤妻良母的调子问“行了行了,我好好配合行吧,你现在搁哪啊空空”
梁空冷冷道“你再跟我娇”
高祈嘿嘿笑,恢复正形“今晚整点节目我喊索卡和裴思禹他们一起”
“嗬。”
梁空一声轻笑,叫此刻发挥正啊好的高祈莫名其妙“笑什么怎么了,空,你今天阴阳怪气的”
下一句,梁空给他表演,什么叫真正的阴阳怪气。
“裴思禹我喊吧,我离得近呢。”
刚跟麦里说完,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梁空”。
梁空眉心蹙起,拖着声音啧一声,不爽直接摆自个脸上,他抬眼望过去。
不是叫她别喊了
骆悦人有点紧张地站在他视线里,似乎也是意识到他已经提醒过别再喊他,可她刚刚下意识脱口而出。
因为
“我打了一个满分唉。”
那小表情也足够明显,像在问,都不夸夸我吗
梁空望着她,短短几秒内,表情没变,眉眼神色却不自觉柔了好几个度,她真的太有让他开心的本事了。
如她名字,悦没悦人不知道,反正悦到他了。
没管高祈正激情指挥着一波结束,梁空手机往旁边一搁。
“那给你鼓个掌骆悦人牛批”
还真有模有样地“啪啪”拍了两下手。
骆悦人本来抿着嘴,不想笑的,但没忍住,唇角朝上轻轻一弯,笑得灿烂。
蓝牙耳机没摘,游戏音效还在梁空耳朵里延续着,举世无双的打野刺客傻站在原地送命,对家ad欢天喜地收割五杀。
高祈操了一声,在麦里亲切问候梁家祖宗。
七月,有一部国产奇幻电影上映,众人聚餐后,去看了晚间场。
女主角漂亮风情,女二是个白月光角色,宣传期就有扯头花的消息传出,字眼不外乎艳压和争番,因为女主和女二撕得过分厉害,导致相当有口碑的男主角都成了背景板。
他们包了厅,在最佳观影位置分成两排坐。
电影放到一半,女二戏份不多,但人设真的太好了,田愿搭上骆悦人的椅背,凑过来,低了点声问“你最喜欢谁啊”
骆悦人正要伸手去拿凹槽里的饮料,闻声回过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田愿是问她喜欢电影的女主还是女二。
不止她一个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故意为之。
索卡低笑了声说“她最喜欢的人不就在她身边吗”
那天的座位也很妙,她身边,左手是裴思禹,右手是梁空。
这句话一出,气氛就微妙地发生了改变。
裴思禹看了一眼骆悦人,梁空平视影幕,波澜不惊,骆悦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手指先碰翻了饮料。
一直在吃爆米花的手忽然又湿又粘。
她翘着手指试图艰难地翻开自己的包,找纸出来,裴思禹已经先一步把一张洁白纸巾递到骆悦人面前。
后排的人,神色各异,异得诡谲,又透出一股八卦的和谐。
田愿嘴快地蹦出两个字“修罗唔”很快被高祈一把捂住嘴巴,高祈这歹人,说话也非常一语双关“别说话,看戏。”
仿佛只有梁空在剧情之外。
他漫不经心地移过来目光,裴思禹递着纸,骆悦人翻着包,包还没有打开,他忽的伸手,从裴思禹手上重重一下,抽走纸巾,另一只手握住骆悦人的手腕。
他就冷冷淡淡地看着裴思禹,手上没停,一根一根给骆悦人擦干净手指。
裴思禹忽的神情讪讪。
其实他很早就明白,梁空让他唱歌给骆悦人听,让他教骆悦人打保龄球,他一直都是让,他的作用其实跟一束花,一杯奶茶,是一个意思。
是一种彼此心知肚明的取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