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贞慧打圆场,道:“晋王性情大变,确实不那么容易相处了,脱离了官场也未必是坏事”
江南士子谈论朝政是平常事,没有什么奇怪。朝廷此次扒了一百多名士子的功名,在江南造成的影响可不小。谁都知道这件事背后有晋王的影子,这一百多人未必都和刺杀案有关联,晋王不过是借此警告江南乡绅。
士子把功名当做性命,有些人甚至看功名胜过性命,有十几个人事后受不了打击,竟然各自寻了短见。
“你说朝宗真的会参与刺杀案吗?”陈贞慧也喝的有点多,终于还是把这句话憋出来。侯方域人品不怎么样,但复社四公子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错。
听话风转到这个地方,冒襄接着酒意趴伏在桌上,假寐不插言。
黄宗羲说话不拐弯抹角:“这件事只有晋王才知道,当今朝政被晋王把控,实在是非大明之福”
他近年研究朝政,颇有感悟,又说:“大明之衰败,在于朝政决于圣上一人,圣上贤明,则四海升平,圣上愚塞,则奸吝丛生,如今朝政皆决于晋王一人,也有同样的祸患无论是圣上,还是晋王,都当有约束,方可力保大明不走上邪途。”
“可是晋王是贤王啊”张岱抬起酒杯一口抿于。
“他是贤王吗?”黄宗羲反问一句,然后冷笑。
“起兵浙东,力挽狂澜,再征湖广,力保江南,他不是贤王,谁是贤王?”张岱是浙东人,自幼是浪荡子弟,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看的极淡,很很不客气的反驳黄宗羲。
陈贞慧接话道:“他是不是贤王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更像一个人”他没有说出来。
“曹操”张岱哈哈大笑,又饮一倍酒。
其余四人皆色变,张岱犹然不知,还在那里倒酒。
陈贞慧与张岱并不熟悉,警告道:“小心祸从口出”
方以智有些尴尬,他毕竟在大将军府当做差,还有那些修建校舍的工匠,也是翟哲花钱雇佣的。
黄宗羲还在愤愤不平,道:“朝廷这次革去一百多士子的功名,八成是复社人,陈尚书竟然也会同意”
“乱世当用重典,晋王已够仁慈”方以智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要是真说出来,今晚的酒席十有八九要不欢而散。
“复社,复社”张岱先嬉笑,抚摸酒杯,再冷笑,道:“复社有什么用?复社剃发的还少吗?侯朝宗没有剃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