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城摇摇欲坠。
多少日来,一直是这样,摇摇欲坠。
陈明遇用火神点燃鸟铳后端的引线,“砰”一声响,铅子撞在青石砖上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火花。
他没有击中那个攀上城头的女真人。就在他身前三丈开外,他亲眼目睹那个女真人挥刀砍翻了两个士卒,如果他刚才瞄准一点,那两个士卒就不会丧命。
陈明遇眼眶快要裂开了,他手指灵活,如商号中管了十年账目的账房先生在拨动算珠,重新装好铅子和火药,他正要再次点燃引线。
“轰”一声巨响,一阵黑烟在他眼前腾起。
那个身穿重甲的女真人从胸口道头颅血肉模糊,血洞如蜂巢般密集。一门虎蹲炮空洞的炮口指向阴云密集的天空
“冲啊,快要下雨了”汉人夹杂在女真人的队列中呼喊冲锋。
天空的阴云就像压在头顶。
陈明遇在心中祈祷:“诸佛保佑,千万别下雨,千万别下雨”
“轰”一声巨响。
如炮声,但威势远胜过炮声,好像来自头顶
“咕隆隆”
豆大的雨点落在陈明遇的头上。
“下雨了”陈明遇扔下鸟铳,拔出腰间的戚刀,冲到城墙边缘往外探出身子,呼喊道:“杀啊,不杀光清虏,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雨点越来越大,睁不开眼睛,看不见鲜血。
陈明遇只能看清楚十几步远,只有清虏爬上云梯,他才知道又有人上来了。戚刀锋利,除非身披重甲的死士,他挥刀下必能砍翻攀爬清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