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典史”拼尽一切,为他们一家创造了这样的条件,虽然即便他们肯说出真相,那个无为县令也未必敢秉公而断,可是屈服于杀死儿子的凶手,他还是觉得太对不住“艾典史。”
叶小天叹了口气,对郭老丈道:“你的头,磕的太多了。”
郭老丈一呆,抬起头来,叶小天从他身边一瘸一拐地扶杖而过,伴着鼓点般敲在他心头的木杖触地声,飘来叶小天的一句话:“以后,别轻易给人下跪啦,有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公堂上的审理十分混乱,那些街邻作证的,有人坚持说看到了徐林当街暴打郭胖子,有人含糊其辞,有人则突然改口,反说是郭胖子主动挑衅,殴打徐林,徐林躲闪中失手一推,郭胖子跌倒撞中要害意外而死。
等到郭老丈一家徬徨上堂,看到围观公审的百姓人群中有人拿出一个血染的布偶,狞笑着拧掉布偶的头,郭老丈和他的儿媳彻底崩溃了,他们坚持了儿子是病死的说词,这一来徐林最大的一桩罪就没了。
至于接下来妨碍司法、殴打周班头一案,花知县就松了口气。虽说周班头和全体作证的捕快都坚持真相,可这样的案子算是多大的罪罚?想必随意处置一下,既安抚了众捕快,也给了齐大爷一个交待,那样就成了。
待周班头说罢经过,几名捕快上堂作证以后,花知县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孟县丞和齐木已经悄然走进来,就站在右侧百姓人群中,静静地看着。齐木一脸的云淡风轻,孟县丞望向他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冷眼,提醒着他得罪齐大爷的下场。
而王主簿居然也来了,悄然站在左侧观审百姓的后面,倚着一根堂柱,袖着双手,脸上依旧是一副若有若无的笑容。
吃吃喝喝、推诿扯皮时除外,真正需要展示自己的时候,他们几个是很少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的,这是“王不见王”的官场规矩,也是虎狼的本能:在自己的领地里,自己必须以王者的面目出现,而不应有一个更上位者抢了他的风头。
可是,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些似乎都是平头百姓的人群中还站着一个人,一个不是平头姓的人。其实他们看到了也无所谓,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土司之王的安氏,安家大公子----安南天。
安南天纯粹是闲极无聊,待在客栈里和那只母老虎相处又是一件苦差事才冒雨溜出来的,大白天的他也无心寻花问柳,正不知该去何处消磨,无意中听说了这件轰动葫县百姓的大案,于是跑到公堂听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