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商量的本就是见不得的人的事。哪里受得了正被他阴谋暗算的人突然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来,就不提这些日子以来这个不是官的官带给他们的强大的心理冲击,树立的莫大的威望,他们也要考虑既然叶小天已经知道这个阴谋,是否还留了后手。又有哪个还敢打主意再置他于死地?
叶小天也懒得理会花知县、王主簿等人狼狈不堪的模样,直截了当地向他们提出:艾典史的家人既然很快就要到了。他这个典史也就做到头了,他会离开,绝不会把他冒充典史的事情张扬于世。
当然,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花知县等人对于叶小天的这个承诺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两天之后,葫县驿路一段险崖再度因雨水冲刷而坍塌,艾典史亲自带人前往抢险,在施工过程中,悬崖碎石滚落,艾典史躲避不及,被巨石压得稀烂,为国捐躯。
这事儿叶小天没瞒着大亨,原本他是想偷偷溜走的,既然要走得如此“正大光明”,多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也就无所谓了。
艾典史死了,而且死得如此……悲壮,就算艾家的人起了疑心,他们也休想查出什么了,一具稀烂的尸体,谁有本事还原?
至于叶小天的两个“妹妹”,官府里参与其谋的那些人才知道那是他妹妹,对外可是声称因为救过艾典史,被艾典史知恩图报带回县城的两个村姑,而且这两个村姑受知县夫人赏识,已经留在县衙后宅了。艾家人就算对这两个村姑感兴趣,又哪知道这两个自从到了葫县就住在县衙的女人长什么样儿?
花知县念到最后一句,张开双臂,放声大呼道:“呜呼!艾公溘然长逝,登其堂不闻其声,入其室不见其人,此情此景黯然神伤,怆然心痛也哉。聊备微仪,以伸微忱,灵其有知,来格来歆,尚飨!”
大亨扶着铭旌,长长地舒了口气,对叶小天低声嘀咕道:“有朝一日我若死了,一定嘱咐后人随便刨个坑把我埋了了事。”
叶小天奇怪地道:“这是何故?”
大亨道:“这般折腾,会累死我的。”
叶小天:“……”
大亨沉默片刻,突然道:“大哥,你这一走,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