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龙瞄了引勾佬一眼,见他黑乎乎一件袍子,身材些单薄,神情阴鹫,很没有眼缘,所以没搭理他,好在引勾佬已经习惯了被山中部落之外的人无视,虽然在叶小天的引诱下渐渐萌生了,却还没有那么强烈,倒也毫不在意。
果基土司站在人群中,见儿子居然这么顺利就和格哚佬搭上了线,心中很是无语:莫非这就叫傻人有傻福?格龙对格哚佬道:“还请老寨主先收下小侄这份薄礼,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格哚佬笑吟吟地吩咐围观的本寨百姓上前接下礼物,他们这山寨还近乎半原始的共产社会,不像山外人家公私分明,随便由他们接收下来却也无妨,反正还要入公房,统一分配的。
果基土司将所牵的羊交给一个部落中的女人,便低着头,尾随着果基格龙进大屋。这百余名侍卫中,随行入内的不过十几个人,虽然说果基土司已稍作伪装,又有其他随从掩护,但亲父子何等熟悉,若是格龙认真看上他一眼,他就得露馅。好在格龙正与格哚佬把臂入内,根本不曾向自己的随从打量。
双方进了大屋,格哚佬请格龙入座,便开门见山地道:“我的部落,奉神谕出山,谁料刚到此地,铜仁张知府便派大军前来围剿,被我们赶跑之后还不死心,又再三挑衅。今有山中友好部落前来助拳,我是定要向张知府讨个说法的。”
格龙道:“张知府将整个铜仁都看成他张家的私产,老寨主来到铜仁,自然被他视作眼中钉。实不相瞒,我果基家祖上也是住在山中,百余年前开始逐渐迁出深山,至今未被张知府视为自己人,与贵寨可谓同病相怜。”
果基土司站在格龙身后,下意识地就想去挠头,又急忙忍住。这个好武而不喜习文的儿子,居然还会文诌诌地说几句成语,实在出乎他这个当爹的意料之外,看起来他还真是有点小瞧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格哚佬和引勾佬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引为知己,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痛骂了张胖子一番,也不晓得铜仁的张胖子有没有觉得脸红。果基格龙趁着这股热乎劲儿,对格哚佬道:“那么,老寨主如今有何打算呢?”
格哚佬道:“我们也是大明子民,铜仁该有我们一块立足之地才是。这铜仁府大片土地荒芜着,老夫下山时已亲眼见过了,凭什么任由他们空占着,却不准我们盖屋、耕种?如今提溪司的一众权贵尽在老夫掌握之中,老夫想用他们,向张知府赎一块土地,为我部落所有。”
格龙听了,开诚布公地道:“老寨主若是向他要粮食要财宝,那都容易些。想要土地却等于是要了张知府的命根子,恐怕他不会痛快答应。何况,提溪一地也不只一个张家……”
“不过,张家倒行逆施,大失民心。于家业已愿同格哚佬部合作了,所以,这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