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妙雯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一个“异类”的词儿来形容他,至于如何“异类”,她也形容不出了。安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厅中的喧哗顿时静止下来。
安老爷子微笑道:“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如果一直纠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们都是一方土司,是万千子民的依靠!岂可凭一己好恶快意恩仇?老夫有意做个中人。让你们双方俱都罢手,如何?”
叶小天道:“老爷子,此事与安家并没有任何关系,老爷子又何必强出头呢?不瞒老爷子。我的一位结义兄弟,在花溪遇刺时,为了救我而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安老爷子脸色微微一僵,涵养再好他也有点不自在了。有多少年不曾有人拒绝过他的提议了?时间太久,他实在是记不清了,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就在安家,还是当着各路诸候的面。
安老爷子微微加重了语气,道:“你觉得,凭你的力量,可以同时向三个土司挑战?老夫只要出面调停,张、曹、展三家绝不会无止无休,旧怨一笔揭过,大家都可以息事宁人。你想杀人,须得明白,别人也可以杀你!”
叶小天端坐椅上,平静地道:“老爷子,我那兄弟还尸骨未寒呢,这就旧怨一笔揭过了?那晚辈的忘性也未免太大了!我要杀人,人家也会杀我,我知道啊,这很公平!
我没想杀人时,人家还不是一样要杀我?老爷子,花溪的水现在还是红的呢。常言道:瓦罐难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上亡,如果被人杀了,我认!”
安老爷子怔住了,不是他经历少,而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叶小天油盐不进,态度居然会这么强硬。
田妙雯看在眼里,心里忽然舒服起来,刚刚在叶小天那里她想出面劝和,却被叶小天硬顶回来,心里一直郁闷的很。如今土司王他老人家还不是一样在叶小天面前吃瘪?有这朵红花做陪衬,田妙雯这朵绿叶就心平气和了。
一个土司按捺不住跳了起来,大喝道:“安老爷子出面调停,你也敢拒绝?为了一个结义兄弟,你就要挑起四方土司大战,你要坏了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吗?”
“规矩?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
叶小天也站了起来,气势咄咄逼人:“这规矩是你们定的,是你们的祖先联手制定的!每一个土司人家都有它不可碰触的东西,这就是底线。
无数条底线横纵交叉地融合在一起,就是法网!所有的土司都笼罩在这张法网之下,受它庇护,受它约束,由它来维护你们的公平!可我的公平呢?谁来给我主持公道?”
那土司冷笑:“怎么?难道你还想给大家立规矩不成?”
厅中顿时一阵骚动,给大家立规矩?就算四大天王联手,也不能无视其他所有土司的意见,强行给大家另立规矩,叶小天是什么东西,居然狂妄如斯!
叶小天没有理会他的挑唆,正色答道:“我不是要给大家立规矩,我也是一方土司,我有权提出我的底线,我要把我的底线,加入这张法网!”
又一个土司跳起来,道:“你要加入这张法网,可以!可你的规矩不能与大家格格不入,否则怎么能融而为一?”
叶小天道:“与大家格格不入?不至于吧。我和诸位有什么不解之仇吗?没有!如果有朝一日我们之间发生纠葛,战阵之上有所伤亡,哪怕死的是我的至亲,我会化公案为私仇,不死不休吗?也不会!但这一次,不同!”
叶小天猛然提高了声调:“我和他们本没有不解之仇!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下毒手!我现在是侥幸不死,可我当日如果死了呢?他们如果和你们有了纠葛,会轻易对你本人下毒手吗?
绝对不会!否则被你们视为害群之马的,就不是我,而是他们了!但是对我。他们就是如此的肆无忌惮,我是皇帝钦命的卧牛长官司长官,可在他们眼中,我还甚么都不是,所以他们能无所不用其极!”
叶小天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炯炯地看看左右两侧的各路诸候,沉声道:“与叶某格格不入的,不过是张、曹、展三条线,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抽出去,叶某这条线也就能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