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外薛向忙着迎客,厅内康桐,雷小天,康小八几人忙着待客。此时,大厅内人声鼎沸,打招呼的,说笑的,叫骂的,乱成了一锅粥。有矛盾的遇上了,叫骂几句,倒也不敢不给薛向面子,就地开战。幸好大厅广大,窗户众多,又地处林荫所在,暑气大减,否则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非热昏过去不可,哪里有精神吵架。
“蔡国庆,你丫怎么来了,你不是没找着三哥要的邮票么?”一个穿白色“的确良”短袖的青年道。
“石川,你丫就不能小点声,非嚷嚷着让人家都知道,让老子丢份儿?我是没找着,亏得我把我家老爷子的邮集都拆了,愣是没有,你说点儿背不背?没办法,在老头子邮集里寻了个面值最大的给三哥送去了,三哥说感谢我费心,邀我今天来赴宴。三哥发话了,我敢不来吗?”蔡国庆梳着个汉奸头,起先说话声儿压得极低,怕人听见,后来声儿越来越大,生怕人家听不见。
石川道:“丫纯属脸皮厚,没找着三哥要的邮票还往家送,三哥能不说感谢你,进而邀请你吗?”
听了石川的挖苦,蔡国庆又羞又恼,脸刷的红了,梗着脖子狡辩道:“我是有心无力,不像你丫走狗屎运,在学校收发室里寻到一张‘黑题词’。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是这种情况,你看那边的张为民,袁飞,蒋国栋不都是这样吗?干嘛老盯着我不放啊!我可告诉你啊,别嚷嚷出去,让我在四九城的顽主面前栽了面儿,我跟你没完。”
石川道:“我那是狗屎运吗?那叫聪慧、英明。明显就数学校收发室那地儿信件多、邮票多,我不上那儿找邮票上哪儿去找?就跟你一样,回家撕自己老爷子的邮集?要我说归根结底还是智力问题,得,你放心,就咱俩这发小的关系,我能把你卖喽?不过嘛,封口费还是要的,一包翡翠,可不许还价,你的事儿我就当不知道。”
蔡国庆道:“石川啊石川,丫真是个白眼狼,上次还请你吃冰激凌,丫给我吐出来。”
石川道:“吐是吐不出来了,你去我家茅厕找吧,被我拉出来了,不,尿出来了。”
蔡国庆道:“算你狠,你给我记着,别犯我手里。对了,桌上不是有翡翠嘛,你自己揣一包不就得了。”
石川脸色大变,道:“蔡国庆,丫真是阴险啊,想阴我。你抬头看看,哪个桌子不是三包翡翠,有哪个敢揣进兜里,还要不要脸啦?这事儿要是谁做出来,估计非羞死不可。你丫的,不就是惦记你包烟嘛,你居然下这种死手,今儿跟丫绝交,不,是割袍断义,把你衣服拿过来让我割。”
蔡国庆道:“割破断义是割自己的衣服呀,哪有割别人的,再说你这人有义吗?还断个屁的义,好了,不跟你闹了,你说说,三哥摆了四十席,得花多少钱啊?我记得四九城老大们摆过最大的席面也才十八桌啊。”
石川也不反击了,想了想蔡国庆的问题,道:“菜没上来,不好说,光四十张桌子上的烟就近一百二十块了,还不算外面进门时每人收的一只敬烟,照这四十桌算,起码也有四五百人,也就是敬出去至少二三十包,光烟一项就得一百五十块左右。还有,你看靠中间窗子的那个大酒缸没有,一米五高,八人合抱,这是玉华酒厂特制剑南春,上面打着二十年陈的标签,这一缸酒是定制装八百八十八斤,这种酒缸是专门用来深埋地下存酒作陈用的,这缸酒少说得六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