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娃娃浑身脏兮兮,一个手里掐着条小指粗细的水蛇,嚷嚷着晚上加餐,一个手上被马齿苋划了个扣子,扑倒方老实怀里撒娇。
听称呼,薛向知道这俩孩子,皆是方老实的孙子,孙女。
刚问完俩娃娃年纪,薛向的心就凉了。
很明显,这两娃娃如此年纪,这个时间,应该在学校,或者刚迈出校门,准备回家,可看他俩模样,便知道没有上学。
薛向几乎不用张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他又能说什么呢,难不成去跟方老实分析读书是改变穷人家孩子命运的唯一出路,还是该讲九年义务教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
薛向掏出两张五元的票子,塞进两娃娃怀里,不待方老实回过味儿来,便迈开大步,远远地走开了,未几,便绕进蒿林里,耳后传来方老实的呼喝声。
回程的路上,薛向车子骑得极快,他心绪不佳,正是:览此人间凄凉事,哪个男儿不伤怀。
细算来,方老实一家,也并非如何苦难,可见了那两个在田间地头蹿行的娃娃,薛向便悲从中来。
如果说,薛老三只是一般的官僚也就罢了,县里经济腾飞,他薛书记政绩卓著,静等高升便是。
可偏偏薛老三就不是这普通官员,他要做的是经世济民,进而匡扶天下。
眼下,萧山的问题已然很突出了,几乎跟后世的共和国一样,经济发展不平衡,这不平衡不是指产业结构不平衡,而是贫富悬殊,局部差异极大。
如今的萧山亦是如此,整体看来,可谓是生机勃勃,大部分人走上了致富道路,小部分人比如莘庄那第一批上大棚蔬菜的农户几乎走上了暴富的道路,而像方老实这种几乎原地踏步的家庭依旧不少。
薛向当然不愿萧山真的成了一半冰山,一半火海的局面,可要改变这种局面,除了萧山的跃进式发展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这就好比时下的鹏城,它原本也就是个小渔村,改革开放春风吹来之后,才得以扶摇万里,而在改革肇始之际,鹏城也定然遇到过萧山这种困难,比如更靠近海岸的地方,肯定最先发展,而随着发展的深化,才能惠及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