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三旁若无人地点燃了香烟,目光却看向了尾随周道虔而来的那七八人。
他瞧见了孔凡高,古锡铭,宋昆,剩下三个尤其瞩目,其中两个年轻些的,俱是一张扑克牌脸,薛向不认识。可他们紧紧跟随的中年,薛向就熟悉极了,正是纪委书记夏耀东,显然那俩扑克牌是纪委来员。
“二十分钟前,我们接到张彻同志的电话。石碣村发生重大流血冲突,数千人啸聚,怎么?你薛向同志还不愿负责任?”
接茬儿的正是夏耀东,说话当口,小得异于常人的蚕豆眼,死死锁住薛老三,好似盯着坠入自己网中的猎物。
“噢,云锦又出乱子了,嗨,真是麻烦。”
薛老三嘴上说着麻烦,却风清云淡抽出香烟,点燃叼上,慢条斯理道:“夏书记,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地委大院!”夏耀东随口就答,答罢,又觉薛老三太过嚣张,方要呵斥,便听薛老三道:“那夏书记的专座估计能赶上火箭了,要么就是车上装了电报机。”
夏耀东随口接茬儿时,周道虔就知道坏了,薛老三的这招“抽冷子”,他可是领教过。
试想,地委到黑水,无论如何,不是二十分钟能赶到的,哪怕四十分钟也不能,可夏耀东随口就说二十分钟前,接到电话,显然是谎话。
而云锦的乱子,的确是二十分钟前,才爆发的。
如此,问题就出来了,要么云锦没出现乱子,要么是他们这帮人早就预先知道了乱子要发生,提前出发了。
可他们这伙人又不是神仙,如何能预料乱子发生,进而推理,这乱子如何而来,不是呼之欲出么?
在场的,谁都不是笨蛋,薛老三话方问出,夏耀东立时红了脸,恼羞成怒之下,怒声喝道:“张进,陈超,把薛向带上我的车,你们先带他回纪委!”
“怎么?要玩儿硬的?对了,我貌似还是省管干部,不知道纪委拿我,有没有给省纪委报备。”
薛老三脸上笑容不减,不看夏耀东,却盯着周道虔道:“周书记,你就这么信张彻同志的话,我可记得前番也是某些同志,给你和孔专员报信,说云锦出了无法收拾的乱子,让二位过来收拾乱局,可当时的结果如何,还用我再说么?所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薛向这番话,听得夏耀东和两位扑克脸目瞪口呆,早听说过活土匪大名儿了,可今次一见,顿生见面远胜闻名的感概,这哪里是活土匪,简直就是疯子嘛。
夏耀东三人从事纪检工作许多年,什么样的霸道干部没见过,可就没有一位再收到纪委邀请时,还能挺住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