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元看着面前浑身是血，表情木然的士兵。心里突然泛起了五味陈杂。

这些兵。包括已经战死的老葫芦，老坎，还有现在的周大棒，老铁。他们曾经都没有丝毫的战斗意识。用他的话讲，这些人就是废物，就是垃圾。

但是，在端午的带领下，在端午的怒吼声中，他们一个个都成长为了一个个坚强的战士。

看到这样的战士，谢晋元很欣慰。但同时他也感到很悲伤。因为这么可爱的战士，却要去走一条不归路。

他猛然间将老铁抱在怀里，狠狠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因为从这一刻起，谢晋元把这个之前他半拉眼睛都看不上的逃兵，当作了兄弟。

但老铁却没动，或许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在其他老兵的眼中，就是一个瓜怂。

瓜怂就瓜怂吧！老铁似乎从来就没有反驳任何人。

他认了吗？

没有，因为有一个男人看的起他，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

老铁一直在四行仓库的楼顶呆着，那不是因为他怂了，而是他一直在完成，遵守着端午交代给他的任务。

他一直都记得，那一天，当他第一次看到端午的模样。

那就是一个疯子，对着他就是一顿乱枪，竟然把他腿软的毛病给治好了。

当然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在这之后，在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的时候，是团座交给了他最为艰巨的任务。

他不能辜负团座对他的这一份信任，所以此时，哪怕明知是死，他还是站了出来。

老铁看着远处逐渐逼近的车灯，终于大着胆子拍了一下谢晋元的后背道：“长官，带着人走吧！记得替俺给团座带个话。俺老铁不怂了。这最后一场仗，是俺打的。”

老铁的话很淡，仿佛与日常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区别。

但谢晋元却能听的出来，这是老铁在向他，还有团座，做最后的告别。

因为任谁都知道，谁留下来，谁就是一个死。